他有些怨恨自己,他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那一晚他应该更克制些的,他应该只将这情感藏在心底,这么一世守在她身边做一个忠心的侍卫,对她或许是最好的。他是……自私了吧……初兰轻轻推开凌天,望着他道:“你不说我就当你原谅我,答应我了。”那笑容让凌天觉得心暖,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或者,可以瞒过去呢?那秘密或许真的可以瞒了一世的吧……两人相视一笑,初兰心中一片畅然,凌天却只落得满腹心事。是时午饭已备好,二人便就回了农院吃饭,不再话下。午饭过后,稍作休息,众人复又上路。只说这公主的封地,除了每年上缴一定的赋税,不许拥有军队之外,其余皆由公主们自掌,不受皇权辖制。自然未免隐患,这封地一般都不会太大,并且不会是什么繁华之地。这南黎亦是如此,不过是几个相连的小村落围成的小镇,几处村民加上镇上的住户,原不过二三百人,自给初兰做了封地,妥善经营这些年,人口也不过千人。地界不大,均是平原,骑马而行,一日便可把这辖内几个村子都转遍了。傍晚时候众人回了公主府,得与凌天把话说开,初兰自然心情畅快,去田嬷嬷屋里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就步履轻松144、的去用晚饭,谁知才走到廊子里,便被人截住了,正是霍如烟。霍如烟插着胳膊,歪靠在廊柱之上,瞪着初兰,三分笑七分气的道:“看把你美的,干什么去了?”“啊?”初兰一怔,道,“我白日出去巡视了。”“和谁?”霍如烟质问道。“和李管家啊。”初兰道。“只她一人?”“自然还有人跟着。”“那姓凌的也跟着呢吧!”“呃……”初兰一滞。“哼!”霍如烟眉毛一竖,气道,“我就知道!我才一转眼你就被他拐走了,你可把我当透明的了!我这儿老的小的帮你给看病伺候着,你就跑出去和他风流快活,你对的起我吗?”“没有的事!他是我的侍卫,我出去他自是要贴身相护的!”“贴身相护?”霍如烟瞪眼道,“怎么个贴身?白天跟着,晚上跟着,躺进被窝儿里也跟着是不是!”“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初兰下意识的上前抓了霍如烟的胳膊欲要解释,忽又一愣,终是意识到这气氛似有点儿不对劲儿,怎的竟跟抓了娘子偷腥的醋相公似的?昏了昏了,初兰松了手,心道这两日她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为难,左哄右哄的可是做下病了,怎的解释成习惯了!只瞪了霍如烟一眼,道:“差点儿被你带沟里去。”说完便也不理他,只道她是有意挖苦打趣她,便就没好气的走了。霍如烟也是纳闷儿呢,自己不过是气恼又被那凌天得了意,怎么说着说着竟成这情况了,真是奇怪的很,歪着脑袋挠了挠头,回过神来却见初兰竟已走远,又紧忙提了裙角追上去。公主府长长地走廊上,只听霍如烟酸溜溜气呼呼的声音回荡:“反正不许你再理他了,听到没?你再理他我就不理你了……”145145、转眼,初兰来南黎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日子,她与霍如烟倒是越来越近,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架势。一来是感激她给田嬷嬷和元衡看病,二来她本没什么朋友,自幼相伴的也只满月,但妹妹和朋友终归是不同。霍如烟并不敬畏她的身份,调侃打趣从不留情,初兰虽每每被她说得气恼愤懑,却反而觉得畅快,一来二去也就把他当做好姐妹了,许多不好与别人说的话,对着她倒也没什么顾忌。霍如烟却也是不客气,真当自己是初兰的闺中密友,不论山南海北,还是闺房私事,勾肩搭背,全无忌讳。有时是真的尽兴而忘了男女之别,有时却是故意亲昵来气凌天。只说一日他明知过会儿凌天会来,便特意先跑去初兰屋里,非说她连日辛苦要给她按摩,初兰不疑有诈,早听得霍如烟手艺了得,自也愿意,只趴在床上让她按。霍如烟风尘出身,这按摩的手艺的确非同一般,没按几下便让初兰又痛又爽的“嗯嗯啊啊”叫出声来,初兰只当她是姐妹,自不觉有何不妥,霍如烟却是一边按,一边说些“好不好”“舒服不舒服”“我很棒吧”的含糊之词。结果,不多时便听得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凌天黑着脸闯了进来。初兰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凌天,一脸的迷茫无辜。霍如烟则趁初兰不注意冲着凌天做鬼脸,做无声大笑之状,及后又不忘了寻机会讽刺挖苦凌天几句。自然,他这样做的代价便是一连几天不敢落单,只怕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凌天泄愤灭了口。初兰也是看出他二人似有些不对付,却也不往心里去。站在她的角度,不管霍如烟是否喜欢女人,她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反而让她安心。南黎的日子过得比在京城时惬意的多,初兰平日除了陪着给田嬷嬷和元衡看病,偶尔接待接待慕名求见的小民百姓,其余有大把的时间闲逛散心。时间长了,人也变得懒了许多,有时干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顾倾尧本是恬淡之人,也喜欢这种田园般的生活,自不会有任何的规劝,却是刘顺从京城带来的书信,着实提点了初兰莫要贪图安逸,荒废时光。当日初兰一到南黎便差人给德郡王送了信,这会儿终是得了回信,除了德郡王的家信,刘顺还偷偷的递了林景皓的一封书信。初兰一眼便看出林景皓这封信是用左手写的,没有署名,言辞中也小心避忌,便是不小心被人看去,也看不出写信之人是谁,着实费了些心思。再看内容,言辞不多,也无甚情意绵绵的情话,可字里行间无不为她想得周全,让初兰心里说不出的心暖。信中先是寥寥数笔,只把朝中近来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想是料定德郡王信中会细说,便也未多着笔墨;更多的是暗示初兰好容易去了南黎,莫要只图安逸,所谓狡兔三窟,要趁这机会早做打算,为自己多留些后路才是。信的最后倒也说了件私事,却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只提了画眉和刘顺的婚事。初兰弯了弯嘴角,抬头望着面前垂首而立的刘顺,笑道:“他在信中跟本宫提的这事儿,你可是知道了?”刘顺拼命摇着脑袋,耳根却是红得要命。初兰道:“亏得他提醒,本宫倒是给忘了,如今画眉早也过了成婚的年龄,这会儿正好,趁着你们父母都在跟前儿,给你们完了婚,也算是了了本宫一桩心愿了。”刘顺扭捏着跪下,红着脸谢恩。初兰笑道:“别谢我,该去谢他才是。他倒比本本宫还知道疼你,也难怪你对他忠心耿耿,一心向着他了。”刘顺心慌,连声道:“小的心里只有公主,只对公主忠心。”“罢了,罢了,我又没说你的不是。”初兰让刘顺起来,道,“说来,本宫倒是该谢谢你才是。”“嗯?”刘顺一怔。初兰释然的一笑,可不是吗,她得与林景皓复合,却也少不了刘顺从中传话奔波,为此还没少受她的打骂,如今她二人和好了,她对刘顺便不免有些歉意,只这话也不好与他说,只笑道:“没什么,去看你爹娘吧,回头我跟李管家提了这事儿,过两日就给你们办事儿,咱们府上也喜庆喜庆。”画眉及刘顺的父母都在南黎,早也就盼着儿女的亲事,只主子不提,他们也不敢张口,如今公主发话,亲自主婚,可把他们乐坏了,当晚便弄了些好酒好菜,原是两家私下里认亲,及后阖府的仆人家眷都来道喜。初兰也过去说了会儿话,因怕自己在场众人不得尽兴,也没多留,受了两杯酒,便回了顾倾尧屋里。一推门,正撞见顾倾尧在和铭儿说话,见她进来都收了声。铭儿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似是才被训斥了一番。初兰只做不察,笑着给铭儿解围道:“李管家那儿摆了酒,这儿不用你伺候了,放你也过去凑凑热闹,讨几杯酒吃。”铭儿却并不接茬,只一边给初兰斟茶解酒,一边扭扭捏捏的小声道:“也没什么意思……”顾倾尧面露不悦,瞪了铭儿一眼欲要斥责,却被初兰拦了。因平日里画眉与她说话也没太多顾忌,她知铭儿与顾倾尧定也是一样的,也就把铭儿当画眉一般,并不觉如何不敬,见他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只笑着打趣道:“本宫知道了,算来你比刘顺画眉也没小几岁,想是看了人家成亲眼红了。”铭儿一脸惊慌,红着脸连声道:“不是,不是,才没有呢!”初兰笑道:“没什么可害羞的,你也大了,是该惦记这事儿了。本宫知道你离不开驸马,你放心,你这么机灵稳便的,别说驸马,便是本宫也舍不得把你聘出去,回头只在咱们府上给你找个丫头。紧着你挑,你看上哪个了,咱们就给你指哪个!”铭儿红着脸不说话,却是目光闪烁,偷偷去瞥顾倾尧。顾倾尧只对铭儿道:“去吧,喝酒不喝酒的,你也该去给人家道个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