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若万幸你能喜欢,便将这花摆在院中时时瞧上一眼。若你不喜欢,摘了它的花瓣做成牡丹糕……也是好的。”
付三生闻言不禁轻声笑起来,“你倒是想的周全。”
关竞颇有些不好意思,随他一同笑了两声,继而试探道,“……三哥,我这次回京之后便不会再去襄城了。国子监每十日旬休一次,若我常来寻你,你会……觉得为难吗?”
他生怕付三生说出个“会”字来,心中惴惴不安,眼睛亦不自觉地盯紧了那张架子床。付三生越是一言不发,他便越是忐忑,再加上棉被捂得严实,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幸,在他忍不住要一把将被子扯开时,静默良久的付三生终于开了口。
“……你若将吃点心的银两给足了,我便不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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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明知付三生是在说笑,可关竞还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喉咙里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
事实上他很想告诉付三生,别说只是区区银两,只要三哥想要,只要关竞我有,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而他此刻不敢言明,无非是怕自己太过心急。若甫一重逢便步步紧逼,付三生不堪重负,多半又会同当年一样,将自己推得远远的。
关竞不是傻子,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挪动了下被竹榻边缘硌疼的小腿,随即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三哥亲手做的点心,给十倍百倍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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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次日一早,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关竞便被付三生叫醒了。
他蜷缩着手脚在竹榻上窝了一整晚,夜里又因为翻身摔下去两回,是以刚一起身,从肩颈到腰背乃至四肢的骨头就都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
“三哥,你怎么起得这样早,”关竞拧着脖子揉了揉肩膀,打着呵欠道,“天还没亮呢。”
付三生将他随手扔在角柜上的外衫递过去,温声道,“虽说你我皆是男子,纵使秉烛夜谈也不算什么,可你毕竟是读书人,夜半登门……总归不合规矩。”
“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外面院子里的人就都要起来了,你赶在那之前离开,免得让他们瞧见,徒生议论。”
见关竞抬起胳膊穿衣时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付三生心头一动,复又叮嘱道,“回府之后泡个热水澡,添些活络筋骨的药材,午后亦可小睡一会儿解解乏。晚上……早些歇息。”
关竞听出他言语之下的关切,忙点了点头,笑着应道,“我记下了,多谢三哥。”
“去吧,”付三生指了指门口,“我便不送你了。”
此言一出,关竞立时敛了笑。即便明知往后能与付三生相处的时日还多得很,此刻却还是抑制不住的,生出千般万般的不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