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不想再多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徒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青色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冯蘅的眼中。
上一世,她所面对的,也只是这一个背影。
心中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疯狂地激长,刺得少女伤痕累累,满身鲜血。
冯蘅想起了连清的话,或许内心深处是有些认同的,才会无法接受。
现在的她到底喜欢黄药师什么,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得不到的遗憾贯穿了她的两世人生,成为了无法放弃的偏执,这未必是爱,却是比爱要更加深沉的执念。
“就算我的人生是一场完全没有意义的重生。”
她低声喃喃自语。
“我也不会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
紫色的人影摇摇晃晃地向着来时的桃林走去,满地刺目的嫣红之色仿佛是在嘲笑着她的两世疯狂。但是那又怎么样?少女对自己说,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呵。”尖锐的笑声在桃林间响起,映衬着漫天飞花,营造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
既然是她是疯子,那就找一个同样不要命的疯子来合作吧。
与此同时,连清置身于用于招待来客的大厅。
因为是用于拜堂的地方,所以厅堂早已布置完毕,此时没有什么人。宽敞明亮的视线令厅中的装饰看起来更加华美富丽,她站在大厅的中央,面无表情的神色似是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闭上眼,在书房一扫而过的机关图纸分成几块区域,以全然的细节方式展现在她的脑海里。不过一个极短的瞬间,黑眸之中,碎玉琉璃般的幽光滑过,徒留下一片漠然。
······
因为纪飞舟,连清曾经想知道成为「天下第一」是怎样的滋味。
但是,她没有告诉对方——
想成为天下第一,未必要打败天下第一。
只因死人是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的。
当然,这必须有一个自身实力的前提。
否则,要杀掉的人就太多了,会累,也没有意义。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窗边的红色薄纱飘扬轻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后,又擦着一抹白色而过,再次垂落掩下。
而那道白色的身影,随着突然而起的清幽箫声而去。
她循声而至,只见一座小桥横跨于溪流之上。
潺潺的流水在从桥下缓缓而过,小鱼自在地游着,粼粼的波光徜徉在光滑的鳞片上,折射出点点耀眼的碎光。不远处,妖艳繁茂的秋海棠盛放于野外,斑澜绣姿的叶片引着蜂蝶争相环绕。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
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悠而缓的声调,随着箫音在温暖的日光中轻吟。
连清走入色彩绚丽的海棠花中,抬首望向凭栏立于桥上的黄药师。
箫声乍停,青年显然也看到了她,随即纵身一跃,左足踏着桥栏,借力越过了水面。
“别人的心与我何干?”
感情的事从来都无法对等,也分不清公不公平,从开始都结束,都不可能受到理智的掌控。所以,别人怎样,他根本不关心,也无法关心。
“你该知道的。”
最深情的人往往是最无情的。
因为所有的情深都只用在了一个人身上。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咔嚓——轻抚在白海棠上的手没有控制好力道,一朵娇艳欲滴的盛放花朵随着细茎被折断而落下。食指擦过凹凸不平的断痕,被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红色的血珠极快地沁出,洒落到白色的海棠花瓣上,染血的纯白,刺眼而又夺目。
——你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