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父亲也深感对我不起,一直将我带在身边教养,带着我住在阜平行宫,带着我游山玩水,带着我各处闲逛……直到前些日子,我已满十六岁,不得不考虑婚姻大事了,他这才不得不带着母亲与我回了京都,立志要给我选个最可意的驸马。父亲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既然说要给我选给最可意的,那就一定得是个最&ldo;可意&rdo;的人才成。可惜他没说是选个我最&ldo;可意&rdo;的,还是选个他最&ldo;可意&rdo;的。于是到了今日,驸马选拔赛都已经进行了快有三月之久了,眼瞅着都要搞成全国青年英才展览会了,父亲那里竟还没挑着一个最&ldo;可意&rdo;的。简单一句话,凡是我看上的,他都看不上;凡是我看不上的,他更看不上。据说,大皇兄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若不是我那几个侄儿都还太小,大皇兄都想着学父亲那样假死退位,撂挑子不干了。我思绪飘得太远,精神头难免就有些不够用。玮元长公主还对着我嘘寒问暖,见我听得不甚专心,便又要开始给我上公主道德思想教育课。我一看要坏事,赶紧在前头就截住了她的话,&ldo;哎呀,大姐,我都差点忘了,我昨日应了母后今天要过去陪她用午膳的,这会子怕是要晚了,我得赶紧过去了。&rdo;我一面说着,一面从榻上爬了下来,连看都不敢看玮元长公主一眼,带着锁香紧着往外走。玮元长公主跟在后面,恨铁不成钢地喊:&ldo;慢着走,注意公主的仪态!&rdo;我只装没听到,一溜小跑地往母亲宫里赶。玮元长公主紧着在后面追我,可她讲究地是行不动裙,铁定不能追上我,于是只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把她甩了个没影。母亲宫中尚未传膳,赵王妃正坐那哭鼻子抹泪,对着母亲抱怨赵王为老不尊。见我进门,赵王妃立时收了泪,一脸笑地拉着我细看,对着母亲说道:&ldo;娘娘,还是小公主相貌性子最随了您,臣妾瞧着,竟和娘娘年轻的时候有九分的像!&rdo;母亲不以为意地笑笑,叫我坐在一边歇口气,又吩咐人给我倒些温水喝。赵王妃转回头去,调整了一下表情,眨眼间眼泪就又下来了,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ldo;他那个老东西,我不过是一晚上没叫他进门,他就故意找个狐狸精来气我,还说什么要立侧妃!&rdo;母亲劝她道:&ldo;你和赵王这么多年夫妻,儿子孙子都一大帮了,年少时他不曾纳妾,到老了又怎么会纳妾呢,不过就是气气你罢了。&rdo;赵王妃用帕子抹着眼泪,恨恨说道:&ldo;我看他就是想要气死了我好娶新的,哼!我偏不叫他如意,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rdo;母亲一副头大模样,偷偷地给我使眼色。我忙问道:&ldo;母后,午膳都备好了吗?父亲说一会儿过来用膳。&rdo;赵王妃曾是母亲的贴身侍女,不知怎地得罪过父亲,听说当年父亲还曾下旨要赐死她,多亏了母亲拼力救护,这才保住了她的命。不过从那以后,赵王妃就十分地惧怕父亲了。果然,她一听说父亲要来,赶紧收了眼泪从椅上起身,说道:&ldo;臣妾忽然记起来家里还有事,得先告辞了,改日再过来给娘娘问安。&rdo;说着就火燎屁股一般地走了。我瞧得惊愕,忍不住问母亲:&ldo;她怎地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哭笑之间转换地如此自然呢?&rdo;母亲叹了口气,发自肺腑地感叹道:&ldo;这是她自小的本事了,现如今功力愈发地炉火纯青了。&rdo;我与母亲不约而同地擦了擦额头,两个人不由都笑了,母亲便又问我道:&ldo;可挑着满意的人了?&rdo;我摇了摇头,&ldo;够俊美的不够英武,够英武的不够文雅,够文雅的却又多了点酸气。唉!怎么挑都没有一个能够叫父亲顺眼的。&rdo;张太后啧啧了两声,问我道:&ldo;这般挑剔,你父亲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子的?&rdo;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能入了父亲的眼。我十分担忧地问母亲:&ldo;母亲,我不会嫁不出去吧?&rdo;母亲想了想,说道:&ldo;不会的,你年纪又不大,反正也不着急,就慢慢挑吧。&rdo;正说着,有宫女进来禀报说玮元长公主到了。我吓得忙闭上了嘴,寻了个借口就往后殿走,不曾想下台阶的时候太慌张了些,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裙子,一下子往前栽了去,然后便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