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药粒扔进嘴里,一点一点咬,用牙齿磨碎。
苦涩的味道蔓延,他舌头都被苦得发了麻。
一粒一粒吃好像太慢太磨人了,所以他仰头将所有药粒都一把扔进嘴里,用力地咬碎,吞咽。
好像还是很苦。甚至更苦了。
夏尤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喉咙不住地痉挛,手却死死堵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他只有这点药了。
反胃的感觉好不容易被压制住,夏尤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腮帮子,把脑袋埋进膝盖,肩膀微微发起抖来。
嘴里还在发着苦,苦得他心脏都疼了。但药效很强,他脑袋昏昏沉沉,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席璟赶回家的时候,夏尤靠在门上睡得很沉,脸上有很多凌乱的泪痕。
席璟愣了一下,懊恼地有些无措。
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来,开了门,脚步很轻地上了楼,把人放到床上,转身去浴室拿毛巾给夏尤擦脸。
“苦。苦。”
夏尤在睡梦中喃喃了两句苦,浓烈的药味就扑上席璟的口鼻,席璟的手一顿,默了一会,低头亲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是苦的感觉。
夏尤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被子被紧紧掖在他肩颈处,旁边的枕头中间部分微微凹陷,是有人躺过留下的证据。
是席璟躺过。
夏尤舔了舔嘴角,发现口中苦涩的药味已然消失,他这才想起昨晚迷迷糊糊好像被人抱到床上,又扶起来,往口中灌了几次水。
是席璟,席璟说,含一会。席璟说,吐。
好在他从来听话,睡梦中也听话。席璟说什么,他都一一照做。
但心下仍然苦涩。
他好像还是给席璟添了麻烦。
忙到那么晚才下班,还要浪费休息时间来照顾他,一定很麻烦。他不想给席璟造成任何的麻烦。
夏尤在被子里缩着,又躺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蹭,停在席璟枕头的边缘,不敢躺上去,怕也留下证据。
枕头上有很淡的,席璟信息素的味道。
夏尤伸出指尖,很轻地碰了一下枕头,然后立马缩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席璟,应该不会记得他吧。
在那场宴会,他被迫跟着父母去了那里,胆怯拘谨地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偷偷向席璟投去的视线只有几秒,连等待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只有他记住了席璟,席璟不会记住他。
席璟也许,根本就没有看见过他。
夏尤是一只狼狈的流浪小狗。如果,如果席璟会喜欢小狗的话,会不会看看他,记住他呢?
不会的。人们会看看的,会记住的,是漂亮小狗,而不是他这种流浪小狗。
巨大的失落感将夏尤团团裹住,窒息感逼得他头很晕。
流浪小狗不应该对任何人产生爱,产生爱就会想要被爱,想要被爱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落空,落空就会痛苦。
谁会满足流浪小狗的欲望呢?何况是对于爱的欲望。
也许席璟会愿意给他一个居所,一顿美味的饭菜,但是席璟不会给他爱。因为他想过,如果他是席璟,他也不会乐意多看夏尤几眼。
夏尤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摸索了几下才发现身上的药也被席璟拿出去了,他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看见了自己的药,被整整齐齐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