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就只是路过学府湖畔,听到有人呼救没多想就提剑冲到林子里。”
“一进去就看到几个男同学围着个女同学来回推搡,我拎着剑几下就把他们拍倒在地,喊来学府巡查押着他们到问心堂受审。”
“可堂判问话之下,那姑娘不知和旁边人说了什么,一口咬定我非礼的她,问心堂并未多问,一纸辞令便将我逐出学府。”
“嗯,就是这么个过程。”
“师父,我明明在帮她,她为何还要反咬我一口呢?”
青城山顶白云观,一袭青衫束发的小道士坐在观门亭檐下,双手托腮眺望青绿远山,额翼两鬓青丝随风掠过剑眉,眼神平静如湖面不起波澜,张嘴间,语气似是自语却又满含不解。
天际残阳似火,映于他脸绒根毫可见,似是覆上一层红霜。
“呵…”
观门前台阶上,身着褐色道袍的老道席地而坐,看着斜阳余晖轻笑一声,抚须摇头,似是笑这徒儿傻乎或天真,又或笑这残阳终有尽,而人心却无涯,他一声长叹缓缓道来。
“燃星啊!世间之事想不明就不去想,世间人心看不懂就不去看,观己方寸之心,方可灵台清明。”
“明白了吗?”
李乘风说着,随手取下腰间酒葫芦,咕噜灌了两口,抹着胡须咂咂嘴,仿佛尝到人间极味,一脸意犹未尽。
“啧…好酒!”
李燃星疑惑的看了眼跷着腿的老道,他揣着袖子的手伸向一旁,不假思索拿起倚着门的入鞘长剑抱入怀中,一脸迟疑:“师父…”
“你的意思是说不去想不去看,遵从自己内心行事灵台就会清明对吗?”
“我明白了!”
“那我现在出发,省得他们跑了。”
正说着,李燃星仿佛明白了什么,左手握剑鞘右手扶门就要起身。
“诶诶诶!等等…你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
李乘风本倚着台阶跷腿,一副悠然自得模样,听他所言赶忙抬手拦下,系紧酒葫芦缓缓起身,拍拍他肩头,眉心上扬,一脸语重心长道:
“傻徒弟哟,这都什么时代了!”
“况且我等身为修道之人,成天打打杀杀挂嘴边成何体统!”
“来来,为师和你好好说道说……”
李乘风说着,抬手按住徒弟握剑的手,扯着他往观里走,身后不远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嗯?
两人脚步一顿四目相对,双双回头看去,只见山腰处一个圆形坑洞截断了上山的台阶,越十米宽的坑里升腾翻滚着彩色浓烟随风散去,洞口边缘碎石满地。
“我…这…这!”
李燃星悄悄瞥了眼师父,只见他正咬牙切齿双目瞪圆,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正在发抖,可见其内心小火山将欲爆发。
李燃星忍不住害怕的缩缩头,瘪嘴忍着笑意:就你这暴脾气还让我别打打杀杀…
犹记得前几日下午两人上山削石背回,正修理台阶时李燃星听着师父嘴里不停念着“该死的臭猫”、“老子一剑…”等等咒骂声,不绝于耳。
起因则是当日上午那只尾随自己一路的虎妖,自台阶旁林中串出拦住去路,其身披威风凛凛的黑黄纹盔甲,高三米,长六米有余的身躯充满压迫感,嘶吼着抬起它那沙袋大的虎掌拍下,碎石蹦飞,两米宽台阶四分五裂。
幸好自己身法略有小成,一个闪身躲过,正欲拔剑之际,一道流光自身后划过。
虎妖走的很安详,妖魂情绪尚且稳定,现场并无其妖属痛哭,其生前亦未能留下遗嘱。
仅有师父在旁一脸悲伤,手拎着剑不停抬脚,来回踢着脖子淌血倒地的妖躯,言语悲戚:
“你个天杀的死猫!”
“老子刚打扫完的台阶!”
躯体尚温的虎妖感受到了来自老师傅的关爱,脊骨不停咔嚓作响,仿佛享受着腿脚按摩忍不住呻吟。
至于师父嘴里那哀嚎声,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正给虎妖哭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