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愣了愣,回头低声问孙氏:&ldo;六嫂,现在一斗米多少钱?&rdo;孙氏先是在她耳边低声道:&ldo;一百五十钱一斗,上好的一百八十钱到两百钱也是有的。&rdo;接着又大声同那卖花的汉子道:&ldo;你这花是出挑,可是却也不值十万钱!&rdo;周围的人见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内中一个穿玉色圆领袍子,钩鼻鹰目,三十来岁,又高又壮的络腮胡笑道:&ldo;邹老七,早说了你这花不值这许多,六万钱卖了,我也就买了。&rdo;被称为邹老七的花主抱着手道:&ldo;我便要卖这许多!你们这几日来看花,可见着谁的比我的更好?&rdo;众人只是笑,却又道:&ldo;过得几日就谢了。&rdo;邹老七翻了个白眼:&ldo;那某就留着秋天卖接头!&rdo;他的人缘大抵是不太好,众人纷纷冲他一挥袖,道:&ldo;既如此,你日日来这里作甚?你这株花又能有多少接头?大胡红虽然不错,却又哪里及得上那姚黄魏紫?你要卖几年才能卖上这价?小心跌价!&rdo;牡丹也不管旁人喧嚣,只低头默算,按现代的算法,一斗米大约是十二市斤左右的样子,按两百钱一斗米算,十万钱就是六千斤米,乖乖,够多少人吃一年了?原来当初潘蓉肯出一百万钱给她买那魏紫和玉楼点翠,果然是出了高价,难怪得她拒绝时潘蓉会气成那个样子,说她不知好歹。可是按着现代人炒作兰花的疯狂度来看,又算得什么?她在这里低头算账,那邹老七却把气出到她身上了,不耐烦地道:&ldo;兀那小娘子,你到底买是不买?&rdo;对于这种欣赏型的,牡丹本就是了解一下行情,并没有真的打算买。她要买的是那些从山间野地挖了来的稀奇品种和原生品种,又或是产生了异变的花朵,好方便拿了来杂交育种的。可今日看来,却没有什么合适的。况且这邹老七的态度实在太糟糕,她正要摇头,先前不声不响的张氏竟突然开了口:&ldo;七万钱!你卖我们就买了。&rdo;牡丹忙阻止她:&ldo;五嫂,别……&rdo;&ldo;不就是一株花吗?嫂嫂我买了送你!&rdo;张氏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认真地看着那邹老七道:&ldo;我干脆,你也干脆些!卖是不卖?&rdo;邹老七有些犹豫,正要开口,先前那穿玉白衫子的络腮胡子突然道:&ldo;七万五千钱,卖给我!&rdo;邹老七一听,喜得抓耳挠腮,偏偏又拿眼睛看着张氏,道:&ldo;这位夫人,您看?&rdo;这络腮胡,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在这里转了好几天,买了许多花去,天天都来问他价格,每次却都把价压得老低。如今看着有人要买了,熬不住了吧?被人抢着买东西,简直是欺负她们是女人嘛!张氏和孙氏俱都大怒,狠狠瞪着那人异口同声地道:&ldo;八万钱!&rdo;孙氏极快速地低声对张氏道:&ldo;咱们一人出一半!&rdo;虽然张氏和牡丹更亲一些,但自己也是牡丹的六嫂,哪能五嫂送了东西,六嫂却不送呢?又不是没钱。张氏也没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挑衅地看着那络腮胡。那络腮胡冷冷地扫了张氏和孙氏一眼,对着那邹老七道:&ldo;八万五千!&rdo;孙氏还要开口,牡丹忙制止住她们,对着那邹老七道:&ldo;我们不要了。&rdo;不是明码标价的东西,最怕遇上的就是这种哄抬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做了局?按着先前张氏说的价格,她还觉得划算,如果这样恶性竞价下去,被人套住怎么办?所以坚决不要,及时抽身最好!张氏和孙氏虽不以为然,但却尊重牡丹的意见。邹老七遗憾得要命,却又望着那络腮胡道:&ldo;再加点,就是你的了!&rdo;络腮胡冷笑:&ldo;人心不足蛇吞象!&rdo;&ldo;十万钱,卖与我!&rdo;随着这声响亮的喊叫,刘畅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先恶狠狠地瞪了牡丹一眼,忍住想冲过去掐死她的冲动,背起手挺起胸凶残地瞪着那络腮胡子,暗想道:死女人!她以为她搬走她那几盆破花,刘府就从此没有花可赏了么?他才不稀罕!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孙氏与张氏递了个眼色,上前将牡丹牢牢护住,何家的仆役婢女也拥了上去。邹老七大喜,又回头看着那络腮胡子:&ldo;这位郎君出十万呢。&rdo;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谁知道斜刺里杀出个猛张飞来,何况表情还这么不善!那络腮胡子虽见刘畅穿戴不俗,神态张扬,似是什么贵公子,却也不惧,恶狠狠地道:&ldo;十一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