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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商震终于开口道：&ot;你们说完了没有？&ot;

林祥熊道：&ot;还没有，我还有件事不明白。&ot;

商震道：&ot;什么事？&ot;

林祥熊道：&ot;今日这里的主人大宴宾客，筵开数百桌，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藏身，你为什么不到人多的地方去，偏偏要到这里来？&ot;商震道：&ot;因为我本来以为你们是我的朋友，就算我的行踪败露，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侠义英雄，也不会让我死在一个邪魔外道手里。&ot;孙伏虎忽然跳起来、厉声道：&ot;邪魔外道！谁是邪魔外道？&ot;商震冷笑，道：&ot;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两人就是……&ot;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已没法子说下去，就在这一瞬间，已有二三十道寒光往他打了过来，打的都是他致命要害。

第一个出手的是林祥熊。孙伏虎、钟展、梅花、墨竹、南宫华树，也并不比他慢多少。这些人出身名门，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会使暗器。因为他们平日总是说暗器是旁门左道，总是看不起那些以暗器成名的人。可是现在他们的暗器使出来，不但出于极快，而且险狠毒辣，无论哪一点都绝不比他们平日看不起的那些人差。他们显然早已下了决心，绝不让商震活着说完那句话，每个人都早已将暗器扣在手里，忽然同时发难。

商震怎么想得到他们会同时出手？怎么能闪避得开？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死定了，困为他也想不到有人会出手救他。

忽然间，刀光一闪。银白色的刀光划空而过，二十七件各式各样不同的暗器立刻落在地上，变成了五十四件，每一件暗器都被这一刀从中间削成两半。

这二十六件暗器中，有铁莲子，有梅花针，有子母金棱，有三棱透骨镶，有方有圆，有尖有扁，有大有小，可是每一件暗器都正好是从中间波削断的。

这一刀好准，好快！

刀光一闪，忽然又不见了。那老头子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老太婆眼里却仿佛有光芒在闪动，就像是刚才划空而过的刀光一样。

可是两个人手里都没有刀。刚才那一刀是怎么出手的？怎么会忽然不见了？谁也没有看清。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商震忽然仰面长叹，道：&ot;二十年来互相尊重的道义之交，居然一出手就想把我置之于死地，这种事有谁能想得到？&ot;他忽又冷笑，道：&ot;但是我应该想到的，因为我看到的比你们多。&ot;老大婆道：&ot;你看到的为什么比我们多？&ot;

商震道：&ot;因为刚才浅一直倒在地上，连桌子下面的事我都能看到。&ot;老太婆道：&ot;你看到了什么？&ot;

商震道：&ot;刚才他们嘴里在骂你是个疯子时，桌子下面的一双手却在偷偷地扯衣角、打手势，有些人的手甚至还在发抖。&ot;老太婆道：&ot;说下去。&ot;

商震道：&ot;那当然因为他们早已猜出你是谁了，但是他们绝不能让你知道这一点。&ot;老太婆道：&ot;因为这里只要有一个人猜出我们的来历，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ot;商震道：&ot;所以他们一定要在你面前做出那出戏来，让你认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否则又怎敢对你那么无礼？&ot;老太婆冷笑，道：&ot;这里果然没有一个笨蛋。&ot;商震道：&ot;想不到我居然真的在这里，而且不幸又是他们的朋友。&ot;老太婆道：&ot;他们既然已知道我们的来历，当然不会再认你是朋友了。&ot;商震道：&ot;所以他们一定要对我冷嘲热讽，表示他们都很看不起我这个人，如果有人要杀我，他们绝不会多管闲事的。&ot;老太婆道：&ot;只可惜我偏偏没有急着出手要你的命。&ot;商震道：&ot;我既然还没有死，还可以说话，就随时有可能说出你们的来历。&ot;老大婆道：&ot;只要你一说出来，他们也得陪你送命。&ot;商震道：&ot;他们既然不把我当朋友，我当然也不会让他们有好受的。&ot;老大婆道：&ot;他们一定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们都不是笨蛋。&ot;商震道：&ot;但是他们却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出手救我。&ot;老太婆冷冷道：&ot;他们只怕也想不到我居然能救得了你。&ot;能在一瞬间一刀削落二十六件暗器的人，世上的确没有几个。

商震道：&ot;林祥熊刚才掩住孙伏虎的嘴，并不是因为他已看出了我在这里。&ot;老太婆道：&ot;可是他已猜出了我们家的老头子是谁？&ot;商震道：&ot;他当然也知道铁长老一生中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ot;老太婆道：&ot;我们家老头子的脾气，不知道的人只怕还很少。&ot;商震道：&ot;所以他们更不能让我说出这个老头子就是魔教中的四大长老之一，四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快刀。&ot;他毕竟还是说了出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墨竹已经纵身跃起，箭一般蹿了出去。

轻功的唯一要诀就是&ot;轻&ot;，一定要轻，才能快。

墨竹瘦如竹，而且很矮小。

墨竹绝对比大多数人都&ot;轻&ot;得多。

墨竹绝对可以算是当今江湖中轻功最好的十个人之一。

他蹿出去时，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能阻拦，只有刀光一向。刀光一闪，他还是蹿了出去，瞬眼间就已掠过那一片冰池。

圆月在天。

天上有月，池上也有月。天上与池上的月光交相辉映。大家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这么样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轻轻快快地掠过了冰池。大家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他这个人忽然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没有人再动了。墨竹是第一个蹿出去的，他蹿出去的时候，别人也都在提气体势，准备往外蹿。可是现在这些人刚提起来的一口真气，忽然间都已化为冷汗。

刀光一闪又不见，可是这次大家都已看见，刀光是从那一声不响的老头子袖中飞出来的。他的袖子很宽、很大、很长。从他袖子里飞出来的那道银白色的刀光，此刻仿佛是留在那老太婆眼里。

老大婆忽然道：&ot;你错了。&ot;

商震道：&ot;他的确错了，他应该知道没有人能从燕子刀下逃得了的。&ot;老太婆道：&ot;你也错了。&ot;

商震道：&ot;哦？&ot;

老太婆道：&ot;你也应该听说过一句话。&ot;

商震道：&ot;哪句话？&ot;

老太婆道：&ot;燕子双飞，雌雄铁燕，一刀中分，左右再见。&ot;她淡淡地接着道：&ot;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一刀从中间劈下去，你左边的一半和右边的一半就要再见了。&ot;商震道：&ot;这句话说得并不好，但是我倒听说过。&ot;老大婆道：&ot;你既然听说过，你就该知道，魔教的四大长老中，只有铁燕是两个人。&ot;她又道：&ot;我们老头子的刀虽然快，还是一定要我出手，才能显出威力。&ot;商震道：&ot;我也听说过。&ot;

老太婆道：&ot;可是就算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手，燕子双飞还是不能算天下第一快刀。&ot;商震道：&ot;还不能算？&ot;

老太婆道：&ot;绝对不能。&ot;

商震叹了口气，道：&ot;可是你们的刀实在已经够快了！&ot;老太婆道：&ot;你认为我们的刀已经够快，只因为你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下第一快刀。&ot;她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ot;那是把弯弯的刀，是……&ot;一直不大开口的老头子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ot;你也老了。&ot;很少有女人肯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可是她这次居然立刻就承认：&ot;我老了，我真的老了，否则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多嘴！&ot;她脸上的表情看来还是很奇怪，也不知是尊敬，还是怨毒？是羡慕，还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