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道:“也问问阿乞喜欢谁,毕竟是娶回来给他做妻子的,总不能一辈子做怨偶。”崔氏笑道:“这倒是,只是这话只能让你阿兄去问了。”郗道茂点点头,这时阿平依依呀呀的叫了起来,郗道茂忙将阿平抱着轻哄着,“怎么了?”崔氏问道。“许是饿了。”郗道茂吩咐牛车停下,将保母唤来。“夫人。”保母站在牛车外垂手站立。“小娘子饿了,你进来喂她吧。”郗道茂说道,现在这种时候,郗道茂当然不可能自己松了衣襟来喂女儿。“诺。”保母上了牛车,跪坐在两人面前给阿平喂奶。崔氏侧头望着阿平半晌道:“阿渝,我看不如把阿平许给阿奴算了。”郗道茂闻言吃了一惊,“许给阿奴?可阿奴今年都快五岁了啊。”再说阿平和阿奴可是表兄妹,她跟王献之成亲的时候,她就做了很大的一番心理建设才嫁给表弟的,她可不想再让女儿嫁给表哥了。她怀疑她跟王献之受孕这么困难,可能跟两人血缘关系太近有关。“大五岁又不算太大?”崔氏不以为然的说道,“虽说阿奴不是你的嫡亲侄子,可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再说你阿兄现在就成就,将来更是了不得,阿平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郗道茂摇头道:“倒不是说这个缘故,只是阿奴和阿平年纪现在还小,还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说亲的事还是等他们再大一点再说,而且也不知道阿兄和阿嫂的想法呢。”崔氏想了想道:“也是,现在阿冉身份不一般了,阿奴的婚事想来他定是要慎重考虑的,其实阿奴不行,阿吉也行。”阿吉是郗超的次子。郗道茂噗嗤一笑道:“阿母,阿平现在才几岁啊,再说我可不想一下子变老。”“变老?”崔氏不解的郗道茂,“你怎么变老了?”“阿平订了亲,我不就成岳母了吗?这样我不是一下子变老了吗?”郗道茂一本正经的说道。“油嘴滑舌!”崔氏笑的拧了女儿一下,母女两人说笑间,水月观也到了。“叔母。”周氏笑着下了车,同郗道茂两人将崔氏扶下牛车,“小心脚下。”“我没事。”崔氏四处望了望,笑着对周氏和郗道茂说道,“这儿还是我第一次来呢,想不到景色还真是不错。”郗道茂凑近道崔氏耳边说道:“那当然,阿母你不知道,很多人都把来这里上香当陈出来散心了,这水月观当然要把景致弄的漂亮一些。”崔氏闻言噗嗤笑了一声,“你这孩子!”她打了她一下,“口没遮拦。”“无量寿佛。”观主双手合什,笑着迎了上来,“郗老夫人、郗夫人、王夫人,你们来了,道场已经备好,请入内。”三人含笑点头,跟着观主身后进了厢房,大厅里,自有道人在给阿平念经。“我瞧这道袍水月观做的倒精致,没想到一个道观也有针线好手。”崔氏望着水月观给阿平送来的小道袍做得精致,忍不住出言赞道。“水月观每年要给多少孩子寄名?自然会请针线好手来做道袍。”郗道茂道,水月观寄个名可不便宜,郗道茂自嘲的笑了笑,有时候明知是没用的东西,但只有有人说这个能让女儿平安长大,她就忍不住去做了,这人也只有当了父母之后,在知道父母的不易。“这倒是,不然这道袍做的粗糙,谁还愿意穿身上?”周氏见阿平睡的正香,便笑道:“等她睡醒了再换衣服也不迟。”崔氏望了望厢房四周的环境吩咐道:“你们再加个火炉,这里不比家里,一会给阿平换衣服,小心别着凉了。”“诺。”“夫人,奴听说这儿还住着桓二将军的夫人。”青草悄悄的走过来说道。“桓二将军的夫人?”郗道茂愣了愣,“是司马道福吗?”周氏道:“应该是,我前几天听人说,她为了求子,特地来水月观吃斋念经一个月呢!”郗道茂闻言暗暗汗了一下,比起自己,司马道福可诚心多了!周氏道:“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崔氏想了想有些迟疑,“人家毕竟是在这里诚心吃斋,我们贸然打扰——”她正迟疑间,就听门口唤道:“夫人,桓二将军的夫人遣人过来。”寄名(四)“司马道福派人过来?”郗道茂心里暗暗疑惑,她怎么派人过来了?但嘴上还是让青草快把人迎进来。“奴婢给郗老夫人、郗夫人、王夫人请安。”来者是一名年约三旬左右的妇人,进来就朝三人磕头,此人生的白胖和气,一脸得体的笑容,让人一眼敲上去就很舒服,众人心知此人定是司马道福手下的心腹嬷嬷。“起来吧。”崔氏含笑示意丫鬟给那妇人搬了一张小杌子,那妇人连忙推却,后来在崔氏的坚持下,才半搭在杌子上坐了。崔氏笑盈盈的问了她一些司马道福和南康长公主的事情,那妇人一一恭敬的答了,同崔氏叙话了半晌,才对郗道茂笑盈盈的说道,“我家二夫人今早才得知夫人来观里做好事,本当亲来,因她现在在静心休养,不好来得,故遣了奴婢过来给小娘子送个金锁来,权当添个喜气了。”说完她又指着一些小衣服道:“这些小衣服是夫人用宫里赐下的料子做的,夫人说那料子软和透气,给孩子做衣服最好。”司马道福送来的金锁做的极为精致,尤其是那金锁上镶嵌的一颗鹅卵大小的玉石,润的就像要滴出水来一样,美得毫无瑕疵。那衣服不仅料子一看就很贵重,绣工也极为出色,连鞋子上花纹也绣的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宫中绣娘出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这礼也太贵重了。”郗道茂微笑的说道:“孩子年纪还小,怎么带得了这样的金锁?”“王夫人切莫推辞,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一片心意,这金锁不是太珍贵,但费了我们夫人不少心思。”那妇人说的极是恳切,“是我们夫人亲自请了珍宝斋的人过来商量着打制的,还请了观主给金锁开了光呢。”郗道茂听了,倒也不好再推辞了,笑着收下了司马道福送来的礼物,“我们马上也要吃斋了,你就留下来吃斋吧。”“夫人赐饭奴婢本不该推辞,只是我们家夫人还等奴婢回去回话呢。”那妇人恭敬的说道。“既是这样,青草你送嬷嬷出去。”郗道茂听了之后到也不强留,笑着吩咐青草送那妇人出去。“青草姑娘,我们住的地方往前面几步路就到了,不劳烦远送了。”妇人含笑说道,“你快回去吧。”“那我就送到这儿了,嬷嬷路上小心。”青草笑着抬手拍了拍妇人的手,手里的小荷包不动声色的落到了那妇人手里,“一点小意思,给嬷嬷买点小酒喝。”“多谢青草姑娘。”那妇人不动声色的收下了那个小荷包,只是笑着道,“让夫人破费了。”“嬷嬷这说的什么话,这是夫人给你的跑腿费呢。”青草笑眯眯的说道,两人一来一往又说了几句之后,才告辞。青草待妇人离开之后,便回了厢房回禀了郗道茂她们刚刚说的话,“奴了她一只银珠花,她也没说什么就收下了。”郗道茂正同崔氏、周氏看着司马道福送来的金锁,崔氏笑道:“不愧是皇家的郡主,出手就是大方,送个金锁上头都要嵌玉的。”郗道茂示意青草将金锁和送来的一些小衣服收好,“平白无故的,她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干嘛?”司马道福送的东西在贵重,她也不可能把这些东西给女儿用。"崔氏想了想道:“你阿兄同桓熙的关系极好,想来她是看在你阿兄的面子上吧。”郗道茂笑了笑,并不接话,她可不认为阿兄能有这个面子,让司马道福特地打了一个小金锁过来,她吩咐青草把小金锁收好,见阿平已经醒了,便将女儿抱起来坐在火盆旁,给她换衣服。“她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还礼。”郗道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