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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常惠握紧的拳头最终松了开来,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ldo;冯娘子,有劳你照顾好公主殿下,希望我此去投军,还来得及。&rdo;

&ldo;事在人为。&rdo;冯嫽只能送常惠这四个字,目送他走远,这才仰起脸来,红着眼眶瞧向了小窗,幽幽地问道,&ldo;嫽已无家可归,公主殿下若是不收下我,只怕我只能堕入娼籍,才能自给度日,活完这潦倒半生。&rdo;

小窗之内,解忧的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冯嫽嘴角扬笑,笑得苍凉,&ldo;大漠苦寒,我知道公主心里苦,嫽一介草民,能为殿下做的,只有同苦,终此一生。&rdo;

嫽姐姐,你这是何苦?

解忧忍住推窗的冲动,身子僵在刹那,眼泪却已像断线的珠子,滚落脸颊,她死死咬住牙关,心里痛得难受。

地狱苦寒,嫽姐姐,我是不想让你跟我一起万劫不复啊。

&ldo;你嘱咐州牧大人不允我报名,你可知道,就算我不能与你同行,也可与你同沦地狱,唯一的不一样,是你在乌孙,我在大汉。&rdo;冯嫽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颤动的声音让解忧的心如同针锥。

解忧颤然推窗,却瞧见冯嫽转身的背影,&ldo;嫽姐姐!&rdo;

&ldo;解忧,保重。&rdo;冯嫽没有停下步子,反而颤然给解忧留下最后这句话,&ldo;你有你挣脱不了的宿命,我有我心甘情愿的堕落,煎熬路上,你不是一个人,可要记得,你永远不是一个人。&rdo;

&ldo;不可!&rdo;解忧凄声大呼,连忙提起裙角,快步跑到门前,甫才打开房门,便撞上了前来请她挑选良家子的侍女。

&ldo;公主殿下,楚王请您……&rdo;

&ldo;容我片刻!&rdo;解忧飞奔下楼,绕过回廊,一路跑到楚王府后门,顾不得府中小厮侍女的劝拦,一步踏出后门,朝着冯嫽追去。

&ldo;不好了,公主殿下好像要……逃婚!&rdo;

小厮侍女们惊慌失措地发出一声大呼,连忙往前院去禀告此事。

冯嫽刻意放慢了脚步,听着后面解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嘴角渐渐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来。

&ldo;嫽姐姐……你不要走……不要……&rdo;解忧追到冯嫽一步之外,硬生生地停住了步子,想要抱紧冯嫽,却只敢紧紧揪住她的衣角,紧紧攒在掌心之中,眼泪却簌簌落下,&ldo;我怕……我害怕……&rdo;

冯嫽骤然转身,忽地将她拉入怀中‐‐温暖的怀抱让解忧瞬间觉得跌入了一个刹那心安的地方,她第一次觉得,只要嫽姐姐在身边,什么都可以不怕。

冯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解忧鬓间的青丝,涩声道:&ldo;什么都别怕,世事无常,不该你承受的苦,你不会承受,因为,有我。&rdo;

解忧颤然点头,哽咽难语,只知道紧紧抱住冯嫽的腰,害怕一松手,冯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嫽拍了拍解忧的背心,缓缓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余光瞧见了路人诧异的目光,却忽然坦坦荡荡地笑了笑,道:&ldo;有嫽姐姐在,你还怕什么呢?&rdo;

解忧蹙紧了眉心,&ldo;可是……我是……我是和亲……&rdo;

冯嫽伸出手去,握住了解忧冰凉的手,&ldo;你是和亲公主殿下,我是殿下的侍女,离开了大汉,我跟你,就是汉家最亲之人。&rdo;说完,声音似是刻意提了三分,&ldo;细君公主孤苦一世,到死之时,身边也没有几个能说汉话的贴心人,实在是可怜,&rdo;说着,冯嫽的声音低了七分,&ldo;而解忧你还有嫽,还怕什么?&rdo;

&ldo;我……&rdo;解忧欲言又止,也觉察到了路人异样的目光,发现此刻与冯嫽执手而言,连忙下意识地缩回手去。

冯嫽心头一痛,问道:&ldo;公主殿下还是不愿带嫽一起和亲乌孙么?&rdo;

解忧不敢去看冯嫽此刻忧伤的眸子,生怕多看一眼,便会沉沦在那双若水沉静的眸子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周围路人的目光。

&ldo;殿下!殿下!&rdo;楚王府知道消息后,一连追出十几名侍卫,一瞧见解忧便拔腿跑来,当先挡住了解忧的前路,才跪地齐声道,&ldo;公主要去何处?&rdo;

解忧恍然明白,定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要逃婚了,当即摇头道:&ldo;我……我并非是逃婚……只是……&rdo;解忧再次瞧向冯嫽,当瞧见了冯嫽眼底的凄色,再多的硬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ldo;冯……冯娘子?&rdo;侍卫们都知道公主与冯娘子素来交好,方才公主突然离开楚王府,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与冯嫽告别。

冯嫽对着侍卫们福身行礼,&ldo;诸位军爷,有礼了。&rdo;

&ldo;解忧啊,你……你不可……就这样走了啊。&rdo;老楚王老泪纵横地跟着追了出来,朝廷斥使瞧见解忧立在原地没有要跑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解忧歉疚地迎上老楚王,扶住了气喘吁吁的老楚王,道:&ldo;祖父,解忧并非逃婚,你……你别急。&rdo;

老楚王终于定了定神,眸光扫向了冯嫽,瞧这两个姑娘脸上都有泪花,心头也猜中了几分,当下道:&ldo;若是舍不得你嫽姐姐,不妨选上她,让她陪你一起去乌孙,我也安心一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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