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凛给他一个“你也太能扯”的表情:“若真如此,为何十几年了我丈母娘还没醒过来?”
江天屿沉眸:“她醒来没用,她原本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儿,解蛊瞬间依然会死,因为她的心衰之症仍在,那颗心脏不能用了,必须换一颗健康的。”
寇凛恍惚着明白了,诧异道:“所以,你不是专研起死回生,而是换心?”
见江天屿点头,楚谣难以说服自己相信他的话,讷讷道:“你真是个疯子。”
“自古有大才者皆是疯子。”江天屿当做是对自己的夸赞,神采奕奕,“古时曹孟德患有头风,华神医提议给他开颅,却遭斩杀。你们目光短浅,且隔行如隔山,不怪你们。我一直坚信,工具的部件可以更换,人的五脏一定也可以,只不过需要极熟练和高明的手法罢了。”
自他溢出的高亢情绪中,楚谣感受到一股近乎疯魔的狂热,令她心目皆骇然:“你、你都以活人实验?”
江天屿冷哼一声,反问道:“拿死人如何实验?”
楚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为何非得抓二月生的美人儿?做换心实验,只要两个活人不就行了么?”
寇凛低头沉吟片刻,微提唇角:“江护法,你那红杏出墙的妻子,生辰是在二月间吧?”
江天屿瞬间面黑如墨,警告着瞪了寇凛一眼。
他未承认,但也未出言否认,看来被寇凛猜中了。
这份报复心态太过变态,令楚谣毛骨悚然,汗毛直竖:“那你成功了没?”
“没有。”江天屿几乎要开在头顶上的狂热之花渐渐枯萎,熠熠生辉的目光也慢慢黯淡,“这十几年里,我更换了六七百次,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六七百次?
一次至少两人,得活活剜了多少人的心?!
刚被解蛊的楚谣几欲晕厥,万幸靠床站着的寇凛及时揽住了她的肩。
楚谣抑住情绪,问道:“那么数百次下来,可有进展?”
江天屿不回答,看他颓丧的表情,应是毫无进展。
“那我娘和彻底死了有区别吗?”楚谣倏然抬臂,严厉的指向他,愤怒自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不,你根本也不在意我娘能不能活过来,什么救命之恩,什么视如亲妹,统统都是借口!你无非是打着救我娘的旗号,压制你原本身为一名济世为怀的大夫,内心残存的那么一些良知,令你可以没有心理障碍、毫无顾忌的去剜那些无辜者的心脏!”
“你胡说八道!”江天屿被她激怒,两指夹着一根泛着泠泠含光的银针,似电般朝她喉咙扎去。
针尖距离楚谣的喉咙尚远,便被寇凛抓住了手腕,银针停在半空,难以再近半步。
“你是找死么?”寇凛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冷酷,语气泛出的寒意,比银针的寒芒更冷三分。
他并未用力,但五指俱剜在江天屿手腕经脉上。
看着江天屿疼出了汗,他才松手。
寇凛已经中了蛊,江天屿虽答应了他不再楚谣面前提起此事,但此时恼怒着想要催动他体内的蛊虫。
又忍住了,蛊虫才刚种下,尚未完全融合,以寇凛的武功,即使催动了对他也造不成太大影响。
江天屿咬了咬牙,拂袖而去:“寇指挥使,咱们该走了!”
他去到外间,楚谣依然顺不下心头的怒气,胸口起伏剧烈,喘症似要发作。
寇凛疾步走去窗边推开窗子,又倒了水来给她喝。
脸色蜡白,楚谣抓住寇凛的袖子,将他拽坐在自己身边,连喘几口气之后,目光锐利:“你不肯告诉我,我猜不出你们稍后会如何交易,但你绝不能将我娘的尸身交给他,哪怕毁了也不能给他,答应我!”
“我明白。”寇凛揽她入怀,示意她放宽心,“我早有计划,稍后便将天影在沿海的势力连根拔起。”
“此人实在可恨!”怒恨之后,楚谣鼻翼一皱,眼泪滚落,“我外公……谢埕他更可恨!”
起初知道做了那么多恶事的天影影主是外公,她惊讶,但并未有太深的感触,如今一颗心揉碎了的疼,“将娘从坟墓里盗走利用已是冷血,为了笼络住江天屿效力天影,明知他是拿着娘当幌子,也由着他。这么些年了,娘流落在外,死而不安也就罢了,还被这歹毒之徒拿来当做良心的挡箭牌。娘是虔诚信佛的,被迫背上这么多人命债,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心安?”
越想心中越是难受,她伏在寇凛肩窝里越哭越收不住,上气不接下气。
覆手在她后背顺气,感受着脖颈的湿漉,寇凛心下刺痛,眸光深邃,立誓一般:“放心,不惜任何代价,我定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他也只觉得他们该死,与那些查案子时被他揪出来的凶手一样罪无可恕。
而今真切感受到他们的可恨,岳母对他来说也不再只是一个符号,是他该去尽的一份孝道。
……
中蛊解蛊的缘故,楚谣身子骨虚弱至极,哭一场几乎耗尽了力气,寇凛陪伴着她入睡,掖好被角,离开房间。
江天屿在外已经等待许久,两人一起下山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