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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自己走吧。”温遇旬就往后退了两步,很真挚似的:“你可以么?”“……”沈榆右脚先踩在地上,看了眼脚踝也没有肿得很严重,便放下一些戒心,左脚结实地踏在地上,然后脚下一软,温遇旬像早就准备好似的单手架住他的手臂。“还是我扶你吧。”沈榆只能说谢谢,然后在温遇旬近极的气息笼罩下脸红。进门后午餐时间已经过了,在路上的时候温遇旬打电话给他爸说不用等,他们会到的晚一些。祖宅是很大一栋老洋房,据说是祖上传了好几代,百年前打仗的时候挨过炮弹,所幸无人伤亡,已经翻修完毕。一家老小都待在大厅里聊天打麻将,他们过去的时候发出一点声音,但不知怎的还是盖过了麻将的碰撞。岑漫摇看见沈榆一瘸一拐进来大吃一惊,手上的牌都差点丢掉了,忙跑过来,从另一边把沈榆扶住。“怎么搞的呀?”还有其他人在,看见沈榆这样子都把目光投过来,他迅速地看了温遇旬一眼,说:“我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什么事。”温太太也走过来,问沈榆要不要叫家庭医生给他看看。沈榆对家庭医生没有概念,但觉得不能让人家元旦跨年前还要加班,摆手说不用。“但是也要处理一下,”温太太蹲下去,把沈榆裤腿掀起来看,“哎呀,都磨破皮出血了。”就算有岑漫摇过来接手了,温遇旬都没放手,沈榆能感觉到温遇旬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然后才说:“我来吧,奶奶您歇着好了。”温太太不相信温遇旬知道怎么搞,温遇旬就告诉她:“祖宅很久没人住了,医药箱我去年用过,我知道在哪。”温太太这才想起来,说哦对,上次回来的时候小旬确实用过……这时温遇旬挺温和地说先上楼拿伤药,沈榆行动不便,就让他先坐一下,没让温太太感受到被打断了说话。不过沈榆很在意,他坐在很长的皮沙发上和温太太聊天,问起上次回来温遇旬为什么要用伤药这回事。温太太没什么意外,说:“小旬不喜欢跟人提的。”但出于一些原因,温太太还是有些犹豫地小心提醒沈榆:“反正就是他妈妈的事情,他不喜欢提他妈妈,每次说到都要很难过。”沈榆点点头,觉得温太太说得十分对,因为他不久前才看到过温遇旬难过,像一头累极的狮子,脸埋在手心里的时候呼吸都在颤抖。“我是觉得你们俩关系很好才说的,希望你们俩一直和和气气的,小榆有什么事就让哥哥帮忙,不用不好意思。”温太太拍拍他的手背,叫上岑漫摇继续打麻将去了。过了一会儿,温遇旬拿着一个小箱子下来,他一向很会隐藏情绪,刚刚在车上的表情到现在完全平静,要不是沈榆脚踝上的伤还细细地刺痛,简直要以为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模一样。温遇旬坐在他旁边,不过隔了大约两个人宽的距离,然后叫他:“鞋和袜子脱了,脚放上来。”沈榆顿了一下,听话地脱鞋脱袜子,左腿曲起,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将脚放在离温遇旬大腿一个人的位置。“……”温遇旬看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放上来。”沈榆有点磕巴:“放,放上来了呀。”“你这样我怎么够得到,放我腿上。”温遇旬已经把碘伏的盖子拧开,另一只手往上推了推眼镜。他将这种有点暧昧的姿势说得十分自然,十分平淡,十分理所应当,好像所有社区卫生所和医院为伤者处理伤口都要把脚放医生腿上才能操作。但那是温遇旬,沈榆拒绝不了的,他还趋之若鹜。温遇旬的手有点凉,不过不是很冰,握在沈榆脚踝上的时候还有点舒服。沈榆很用心地看灯在温遇旬的脸上打出的阴影,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觉得他的动作实在有点小心了,和为叶片剥皮的时候似的,轻到他都感受不出来棉签碰在皮肤上的力度。“你去年受过伤?”不算出卖温太太,毕竟沈榆算大半个知情人士了。温遇旬那边已经消毒完毕,给沈榆撕了一张创可贴,冰袋这种东西是都让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捂在沈榆脚踝上。“嗯。”温遇旬承认是承认了,只是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他没让沈榆把脚收回来,就让沈榆踩着,说起别的事情:“你饿不饿?”沈榆也没理他,接着问:“你母亲弄的?”“也不算。”温遇旬见躲不过去,就轻飘飘一句话揭过,“她去年这个时候拿到了我以前的电话号码,我当时在开车,她又一直打。”“你不会没看路吧?”沈榆看着他说。又“嗯”,沈榆没听到今天温遇旬对梁淑婷说让她撞过来的话,只觉得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简直不能理解。“下次可以不这样了吗。”沈榆坐直了一点,伸手去扯温遇旬的衣服。但温遇旬说:“没什么大事,不算严重,就撞了下栏杆。”并听起来毫无悔改。这对一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沈榆和温遇旬相对着视线静了一下,温遇旬突然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不坏,说他:“沈榆,你教训我?”放在平时是不敢的,但是这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问题,于是沈榆很认真,丝毫不退缩地说了“对”。神奇之处在温遇旬默许了他反抗强权的行为,拍了拍他的脑袋,承诺下次注意。吃过晚饭以后温太太让温遇旬带沈榆上楼看卧室,要是不喜欢可以随便挑一间空的换。沈榆的脚踝经过温遇旬的悉心照顾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勉强能自己走路,温遇旬带他到一间房间门口,打开门进去,床上的床品都是新的,地板也很干净,大概是提前请人来打扫过。“一年回不来几次,”温遇旬说,“也就元旦和春节。”沈榆忍不住提醒他:“清明节呢?”扫墓的时候也是要回的,沈榆跟着回过几次,住的房间也同样在温遇旬隔壁。“哦,那也是要回来的。”温遇旬说着,却听不出多少恍然大悟的感觉。他问沈榆这个卧室行不行,沈榆没什么意见,觉得挺好的,温遇旬就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很正经地问他:“可以自己洗澡吗?”沈榆从来不骂脏话的,可是现在有点想对温遇旬说一句“可以的他妈的”这样的话。他一脸红温遇旬就高兴,暗暗地高兴,其实沈榆察觉到了,现在,包括他扶沈榆下车时距离过于近了让自己脸红的时候,温遇旬嘴角都会不自觉地往上稍微挑挑,在下一个话题开始之前,又会装作无事发生似的降下来。温遇旬没什么理由和沈榆待在一起了,他今天有点累,沈榆跟着他到处跑也亦然,坏心眼耍够了就没再蹬鼻子上脸,“衣服放在柜子里了,早点休息。”沈榆就乖乖地也跟他说了晚安。然而沈榆洗漱完毕,又看了会儿歌词,再到关灯躺下,却三更半夜都没有睡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脚已经不疼,但就是没有睡意。郊区树林里的夜晚的天总是黑得很不遗余力,有昆虫一直聒噪,沈榆翻来覆去一会儿,干脆翻身起来开了灯。“啪”一声,实在不算很响,窗帘也拉着,所以他也不知道温遇旬是怎么在他开灯后的半分钟就给他发了消息过来。他发:【还没睡?】五秒后又发:【不睡就过来。】作者有话说:下次更新在周五哦跟我在一起沈榆觉得自己大约属于那种安全防范意识非常差的人,就是那种拿一颗糖就能骗着跟别人走的三岁小孩。温遇旬之于沈榆就像五颜六色的炫彩毛毛虫橡皮糖之于三岁小孩,他站在那沈榆都无条件会被吸引,何况沈榆爱吃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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