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晨暧昧地蹭过去,低声问她,“哎哟,姑娘春心动,想情郎了是吧?”痞痞的揶揄激得颜诺追着她满街跑打。后来路过珠宝店时,柳思晨按捺不住女人的天性拉颜诺走进去,指着被聚光灯照得闪闪发亮的首饰提议,“不如买对戒吧?既有寓意又实用。”她说着就让售货小姐拿了几款出来试戴,真不知是帮颜诺挑还是为自己选的。后来接连试了几款都觉得差强人意,回过头想找颜诺帮忙给点意见,才发现颜诺的表情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连带的她自己也跟着晃了晃。坐在另一列婚戒专柜前的那双俊男美女分外惹人瞩目,男的倜傥,女的靓丽。林宇哲侧坐着身体,拿起一只钻戒在灯光下细看,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柳思晨也认识,c城主管经济的高市长家的掌上明珠高婧。她的眼睛瞬间黯淡无光,微微垂了下来,看到再闪亮的珠宝也没有兴致。这时林宇哲似乎也看到她们了,先怔了一怔,随即在高婧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走过来。长身玉立的身影在她们跟前站定,却只是看着颜诺,浅笑着说,“怎么这么巧?来买东西啊?”颜诺也笑着说,“嗯,我们不过是来随便逛逛,你呢?”林宇哲狭长明亮的眼睛微眯起来,慢慢地说,“我啊?来选订婚戒指的。”“订婚?”颜诺诧异地出声,这才醒神地望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那个高雅婉约的女子,心里暗忖原来近日报纸说的事情是真的,他终于想要定下来了,让她有些意外。她伸出手真诚地祝福道,“那先恭喜你了。”林宇哲又说,“还没发帖,你到时候记得早点来。”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睨了她身边的人一眼,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而这冷淡的一眼却像一张大网盘在了柳思晨心里,缚成了茧,怎么也逃不开。她发现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这个男人,脑袋乱哄哄的,抓着椅把的手已经紧得发白,青筋透过手背若隐若现,似乎在拼命的压抑自己不能表现出些什么。颜诺没发现好友的异样,只热情地点点头,“好呀,我一定到的。”林宇哲笑了笑又回了高婧身边。直到他离开了柳思晨还没回过神来,颜诺轻轻摇了摇她,“思晨?你怎么了?”她这才收拾了心情,平静地说,“这里的款式太老气,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再不走的话她怕自己会失控,她一点儿都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和不堪。接着柳思晨又拉颜诺把百货大楼上上下下重新扫荡了一遍,颜诺看来看去还是没有合自己心意的,她却像是发了疯的血拼,几乎把卡刷爆了,喊都喊不住手。她只说是为了庆祝自己升职加薪,多花点无所谓,颜诺想想这丫头以往也有疯狂购物的经历,就没再多说什么。可后来几天,颜诺越来越觉得思晨怪怪的,一时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妥了。一直到,柳思晨莫名失踪了。三一话柳思晨自从当上了主管以后,免不了多了很多应酬和加班,早出晚归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一开始颜诺并不在意,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她竟然一整夜没有回来,手机也一直打不通,而且打去她的公司又说她根本没去上班,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再说柳思晨在c城的朋友五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颜诺联系了几个自己知道号码的,都说没见过她。这下颜诺急翻了天,连工作室都没回,天天像盲头苍蝇似的在外头从早上转悠到晚上,最后不得已地拜托方磊帮忙找人。他在c城的人脉怎么也比自己要强上百倍,只是偌大的城市,一个人真想要藏起来不让人找到还是很容易办到的,他们只能是等。三天过去了,柳思晨还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方磊说她很有可能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可是她会到哪里去呢?颜诺也曾试探性地打电话去温泉小馆旁敲侧击打听过,思晨也没有回老家,柳爸爸问起有什么事,颜诺只推说是自己想他们了,打来问候一声,却没敢说思晨发生了这样的事,怕他们二老会担心。颜诺又沮丧又懊悔,不断地埋怨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好友有心事,以为她最近古古怪怪的表现只是因为工作上有压力,现在看来她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才会逃避开来。以前在自己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是思晨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开解她安慰她的:她得了厌食症拒绝吃东西,思晨就跟着挨饿,逼着她进食;思晨明明最不喜欢运动,却为了让她的身体尽快好起来而每天拉她去爬山;每次无论她哭得多歇斯底里多无理取闹,思晨都不会吝啬给她笑容给她最大的支持……她曾经对她说,“思晨,思晨,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这不是矫情,也不是玩笑,若没有柳思晨,就再不会有颜诺,更不可能有新的开始。思晨就会装成很懊恼的样子,然后嬉皮笑脸地回答她,“遭了,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哎,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是种错误。可惜啦颜美人,本姑娘性向正常,不能跟你一起百合,要不你以后找一个男版的柳思晨吧?虽然不一定有我百分之一的好,但也能凑合着用……”她臭美的说完了以后又搂着她笑做一团。颜诺抱着膝盖,失神地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屏幕一闪一闪的反复重播的是思晨喜欢的电影《prettywoon》,她说她羡慕如小言里的女主一样最终得到幸福的维维安,虽然灰姑娘的梦最不现实,可是却又最最的吸引人,因为越难得到的爱情就越想得到。那天她就是和自己坐在这里津津有味的看着这部老片,还笑眯眯的对她说秦放就是男版的她,有他在身边她一定会得到幸福的,自己却在转眼间没了踪影。可是没有了她这个挚真的好友,一个人奢侈地幸福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叮铃铃……忽然间,门铃响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她第一时间跳起来冲去开门,还兴致高昂地大喊着,“思晨!思晨!”可惜不是她,颜诺的心绝望地沉了下来,只是当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清来人样子的时候,她又升上了难以言喻的惊喜,头一回不能自已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哭得沙哑的嗓音软软地低语着,“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放……秦放终于回来了,不知怎么的,在她看到他的那一霎那,这段日子的彷徨和不安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地方,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这么欢迎我,我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秦放大手一揽轻松地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树熊抱起来走进屋子里,然后轻轻地把她放在沙发上再一同坐了下来。仔细看才发现她满脸的泪痕和清瘦得尖尖的下巴,心疼地刮了她鼻子一下,说,“你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真不知是谁像小孩子。”话语里无不宠溺。颜诺闷闷地摇着头,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放,只是不停地说,“秦放,秦放,思晨不见了,你说我该怎么办?”秦放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温柔地抚着她因哭泣而不断起伏的背脊,安慰说,“思晨不会有事的,我也托了好些朋友在找她了。你放心,一切有我在。”他沉稳有力的语调就像一支定海神针,再不安的心也被稳了下去。也许因为累了,也许是因为有秦放的安慰,也许因为他就在自己身边,颜诺没多久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秦放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既想气她又替她难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可以对自己闭口不提,要不是方磊说漏了嘴他还不知道,于是急急忙忙地订机票飞回来,十几个小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他知道思晨对她的重要,又很清楚她虽然外表看起来很精明,其实根本是个很没主意的人,发生这样的事她肯定会急得六神无主,所以唯有亲眼见到她才能安下心来。现在看来一点不错,这么多天她肯定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喟叹一声,把电视关了,再把外套往她身上拢了拢,疲倦排山倒海地袭来,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偎依在一起。窗外的阳光映进屋里,披上一层金黄的暖芒,为这一刻的温馨而停驻。是颜诺先醒过来的,她仿佛很久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眼睛睁开的时候还感到微微的酸涩,看到秦放的脸时更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见他即使在睡梦中眉峰还紧紧地拧着,眼底有浅浅的一圈黑眼圈,下巴长出了新胡渣。再瞥见放在沙发旁的行李箱,她心里一暖,他该是一下飞机就来这里吧?其实她就是怕他这么奔波才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的,他爷爷的事,秦家公司的事,工作室的事已经够他烦心的了,再添上这一茬,饶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的。她轻轻慢慢地挪开,并不想吵醒他,谁知秦放不过是浅眠,一有动静就醒了,见她傻傻地望着自己,便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把她重新抱回怀里磨蹭,“怎么就醒了?不多睡一会?”那声音带着惺忪的慵懒,低低沉沉地,却让人感觉很温暖很窝心。颜诺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冰冷的指尖摸摸他满是青根的下巴,皱了皱眉说道,“我不困了,不如你到我房间睡一下吧,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