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汉是荷官的祖师爷,他亲任教官,传授西洋赌博知识。听叶汉授课不乏味,他喜欢夹杂故事,说话手舞足蹈,弄得气氛异常热烈。比如荷官对百家乐赌法颇为陌生,叶汉抽出一副扑克牌,说道:
“全世界扑克的玩法有1000种,我叶汉也只懂得999种,过去我们澳门去上海的大赌商梁培,自吹尽善世界所有的赌式,他会的扑克玩法不过100种。扑克玩法虽多,适合赌博的玩法只有几十种,百家乐便是最风行的一种。百家乐是法国人发明的,原叫巴卡拉牌,喜欢的人多,就叫百家乐。民国26年间,一个法国佬来澳门,向傅老榕推荐百家乐,被这老古板一口回绝,错过了赚大钱的机会,也弄得百家乐晚几十年在澳门落根。那不久我去上海开赌,碰到这个法国佬,上海人也不吃百家乐,是我叫法国佬来我的赌场开设百家乐赌台,法国佬赚了大钱,我也赚得好‘溶’。后来上海的赌场都开百家乐,都快成了百家乐的一统天下!”
荷官均不知百家乐东传史(二三十年代上海已经非常盛行),由叶汉猛吹,绘声绘色描绘相关细节。叶汉吊起众人胃口,陡然打住,进入主题。他一连拿出六副扑克牌,娴熟地洗好叠在发牌盒中,叶汉做庄家,当场拿出一万港币,作赌注。叶汉另选两个带了现钞的荷官做左右家,左右家各自押了2千元。
叶汉说道:“现在我做庄家与左右家对赌。”信手抽出6张暗牌,左家、右家、庄家每人各得2张。叶汉大声叫道:“百家乐对赌只有庄家与左右家三人,参赌却可不计其数,睇客皆可跟注赌钱,百家乐,这才叫真正的百家乐,我在上海开赌,多时有上百人跟注。下注有个规矩,只限押左右家,或押其中一家,或两家都押,注资不论多少。”
其他的荷官大都带了少许现钞,跟着下注。叶汉宣布补牌及输赢的种种规矩,接下对赌的三方现出底牌,有人开心有人愁。叶汉又开始发牌招呼下注……
第三部分争权夺利一山二虎难相容(4)
几轮下来,荷官尽悉百家乐要诀。叶汉的这种传授方式,仅需一次便可包会。新赌式移植到赌场,叶汉把赌法写在粉板上,还要荷官口传身教。西洋赌式很快在澳门扎下根,大放异彩。
来澳门赌钱的港客见到叶汉,常有人说:“哇,你们新公司的赌场好新潮呀!这么多西洋赌法,连鬼佬都进你们赌场。”
叶汉说:“是我一手弄的。”他力图把他与新公司区分开来,他还指名道姓说:
“何鸿挂名公司总办,赌博玩意一样也不懂!好多赌式,他还是第一次从我这里听到的。”
何鸿安插在赌场的亲信,当然会向何总汇报。聪明的何鸿置之一笑,他不会、也无法在赌博花样上与赌枭叶汉竞个高低。
何鸿韬光养晦,在许多地方表现极为大度。比如每年大年初一,总督要光临中心赌场,并首开“年赌”,以表示政府对博彩业的重视,祝贺赌场财源广进。
每次都是叶汉以澳门赌王的身份,恭迎澳督,陪同澳督玩新年第一手牌,还带总督巡视赌场。
澳督上任卸任,澳门华人领袖何贤等一班华人富豪名士,要设宴为澳督接风或饯行。与澳督同席者,除了何贤,还有镜湖医院主席、澳门商会会长、各大银行公司的首脑等。每次都是叶汉作为娱乐公司的代表与澳督同席,职务比叶汉高的何鸿都不曾亲领此番殊荣。
60年代是叶汉最风光、最开心的时代。但也有叶汉不开心之时,随着岁月的后移,叶汉愈发觉得不快。
大度的何鸿,绝不是吃素的!
股权、股利谁最大?
叶德利只做了一届董事长,便声明不干,并且永远不干。董事长职位由霍英东接替。
开初,四位董事只是职务不同,股权却是均等的,叶汉、叶德利、何鸿、霍英东都是每人一份,总股本300万元,各股东股份均等。
事实上,四位董事一分钱也没拿出。那时,霍英东对开赌没有信心,大富豪霍英东不出钱认股,其他三人也一分钱不出。因为都没出钱,股倒是都“认”了,四位董事照常是大股东。
那么,当初竞牌交给澳府的100万押金,算什么投资呢?押金只是债权,其中霍英东借出的钱最多,有40万。按照常规,若某一投标财团中了标,竞标的押金就要转为开赌的押金(保证金)。若按照新公司与澳府签订的赌约,新公司的资本额不得少于300万澳元,其中55要存于外国银行作为履约的保证金,也就是说要存入165万元(澳元与港元币值大致相当),另135万元才是流动资金。
到新公司正式成立,四位董事股东,仍没有投入一分钱。那么,新公司靠什么运作?
何鸿找来一个“冤大头”(袁大头的谐音,早年铸有袁世凯头像的中国银元也在香港流通,袁大头既指银元,还指花冤枉钱的大阔佬),这个“袁大头”就是何东家族。
那时何东已经逝世几年,庞大的家族财产由何婉琪协助何东长子何守礼打理。何守礼是个职业军人,回港做家族掌门人之前是国民党上将。何婉琪原是何东的秘书,在何家身份特殊。何守礼没有资产管理经验,他甚至连何家究竟有多少资产也搞不清楚,因此他管理家产必须依赖侄女何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