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锦麟所说,菜都有些凉了,可见确实出锅有一会了。宴席的核心是为了表示对将吴敬仁救出来的穆锦麟的感谢,锦麟称不用客气,一家人自当如此。但酒只沾了唇边就放下了,菜肴也没动几筷子。吴敬仁历来嘴笨舌拙,尤其遭了这场事后更是胆小了,从前见到穆锦麟不敢多说话,此刻更是。暇玉不忍父亲提心吊胆的,待用过饭,就提议和锦麟还家了。暇玉记得锦麟说的话,本想查探父亲是否真的在书房藏了东西,但今日没有时间,便想待哪日再回来时验证一下。‐过了小年,为了迎接新年,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临到年关,除了过年是大事外,其他的事情全部搁置下来,不管有什么仇怨,皆先过完年再说。连前线打仗的,岁尾年关都心照不宣的停战,更别提锦衣卫了,锦麟亦在家休息着准备过年。过年虽重要,但比起过年,他更重要,于是暇玉被迫放弃该她做主的置办活动,陪着他犯懒。暇玉对此颇有点不满,什么都交给下人做,他这个做主人的在养大爷,便对着躺在她腿上的丈夫道:&ldo;你总不能这么躺一天吧。&rdo;&ldo;怎么不能,就过年真正清闲,别人不能上门。平日里,不管白天还是夜里,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情说来就来,没法推辞。你又不是没碰到过,和你洗个澡都洗不成。&rdo;暇玉心想也是,别人不坐班了,回家顶多写写折子,他可好,说走就得走。便笑道:&ldo;也是,总算落到清闲了,你也该好好歇歇。不过,过了年,从明天开始就得有送贺贴,上门拜年的人了。&rdo;锦麟叹道:&ldo;谁叫想巴结爷的人多呢。&rdo;&ldo;……&rdo;这时他坐起来,轻佻的抬起她下巴,笑问:&ldo;你想巴结爷不?&rdo;&ldo;……&rdo;暇玉心说过年了,得让他开心,便笑道:&ldo;想啊。&rdo;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锦麟忽然一拍c黄板:&ldo;叫你亲了吗?这么不听话,看爷怎么罚你。&rdo;说着,就去扑她。就在两人闹做一团的时候,就听有人来报,说邹公公来了,在客厅等着呢,叫他赶快去。穆锦麟一下子就愣了,今天是年三十,邹公公怎么来了?总不能是来拜年的。立即放来妻子,迅速穿戴好去见人。一见面,穆锦麟赶紧深深作揖:&ldo;公公,您怎么来了?该下官去拜年您才是。&rdo;邹公公一摆手:&ldo;同知大人不必多礼,咱家是奉皇上口谕来问大人几句话的。&rdo;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放到桌上,推到穆锦麟那边:&ldo;写这封奏疏的人,跟大人可有关系?&rdo;锦麟迅速打开那封奏疏,一看,里面列举内阁蓝大学士的罪状十条,而落款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经历李仁。此人他知道,但并无深交,怎么可能是他指使的,便道:&ldo;此人下官并不熟悉……不过,李仁……是不是公公您将穆府出去的李苒和此人搞混了?&rdo;邹公公呵呵一笑:&ldo;穆大人猜的正对。这封折子小年递上去的,虽列举的是大学士的罪状,但句句夹枪带棍的有所暗指,龙颜大怒,本想过了年再说,可今个皇上又想起此人来,便问左右侍从李仁是什么人,结果不知拿个缺德的竟说是大人府里出去的人。于是皇帝便让咱家来问问。&rdo;&ldo;下官奶妈的儿子的确在锦衣卫里当差,但此人只是个小小的校尉,哪里有资格上疏。&rdo;这里面大有文章,邹公公这么说,是在暗示他,皇帝身边的人有人不待见自己,故意这么整自己。再或许整自己的就是眼前的邹公公,在变着法的提醒自己要对他恭敬。难道冬至节那天自己进宫见太子,叫他起了提防的心思。邹公公笑道:&ldo;不是就好,那咱家便没什么事儿了。&rdo;起身要走。锦麟立即道:&ldo;下官知道公公素喜文墨,正好下官这盒松烟墨,想请公公品鉴,请公公留步。&rdo;立即唤来阑信,叫他去告诉夫人,取松烟墨来。锦麟的东西,好多只有暇玉知道储藏的地方,云烟墨亦不例外。得到阑信的消息,暇玉立即派浮香取来那个装着松烟墨的墨漆描金匣给客厅送去。很快,锦麟就见浮香捧着那个描金匣进来了。他接过来,放到桌上:&ldo;公公笑纳。&rdo;谁知正此时,就见邹公公魔怔了一般的盯着浮香看,那眼神吓的浮香脸色煞白,做了个万福,竟不听穆锦麟的命令,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