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所谓的“开藏大典”如期举行。
今天也算一直沉沉闷闷的南疆难得的热闹日子。龙虎宗礼数做足下帖相邀,南疆各派无不赴约。尤其是东北七派,为了响应未来掌控者欧阳禄宝的号召可谓是倾巢而出,将近两万人,乌压压的聚集在了鳌心沼泽西岸。
南疆修真界有龙虎宗和玄真禅寺南北而治,原本各统辖七个小派,四物门和鹿仙道合并后西南七派成了六派。今日,玄真禅寺无人前来,其余六派就显得寒酸了太多,要不是杨玄嚣带来的八百鹿仙分院弟子撑住了门面,西南六派几乎就要成了被忽略不计的一小撮。
蛮锤站在杨玄嚣身边,脸色很不自然,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您还说不是来作死,看今天这阵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咱们。”
杨玄嚣呵呵一笑,瞥了一眼身旁的赵河,淡淡道:“你会游水么?”
“我会不会又有什么差别?二少爷在这,就算西海倒扣过来,也淹不到咱们。”作为首座长老,赵河管理鹿仙分院多时,那沉默寡言的性子也改变了不少。有化灵丹和充足的灵石补给,他如今已是填海境五阶的修为,仅以此而论甚至还高出了杨玄嚣一大截,说起话来,由内而外也有了几分领导者的气势,措辞也不再直来直去,托高杨玄嚣的同时也让身后八百弟子吃下了定心丸,当然有意无意也是说给了不远处的其余五派掌门们听。只不过龙虎宗早就放话在外要收拾四物门,此时才没人敢过来套近乎。
“蛮子,附耳过来,交件差事给你。”杨玄嚣凑着蛮锤耳旁低语了几句,后者领了命令便一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瞥了一眼天际,杨玄嚣又侧身对赵河道:“人来了,看好衣服的颜色,你领着卢青锋他们几个盯紧紫袍的。”
蓝天之上忽然闪出一阵飞剑流光,欧阳禄宝飞在当头,其后是三名黄袍嫡传弟子,再后又有三十名紫袍长老,最后是上百乘骑灵鹤的青衫弟子。这一群人数不算太多,但从黄袍和紫袍的数量来看实则已经达到了龙虎宗菁华力量的三分之一。
飞至人前,欧阳禄宝架子极大地没有落地,以俯览众生的姿态,大义凛然地说了一段开场白。虽然场中掌声跌宕起伏,但话语的内容却真没多少意思,无非就是洞中危险,妖兽害人,看他亲身涉险开启密藏云云。
倒是掌声平息后,他将矛头转向四物门时,场中两万多人才打起了精神,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丁点精彩桥段。
“日前,擒刀门,百汇门,寒月道,三派掌教报我,说西南小派四物门以武力威逼他们转投玄真禅寺!妄图挑唆玄真、龙虎两派之间的关系,实在居心叵测!本座今日倒要讨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定要严惩!”沉着声音和脸色,欧阳禄宝十分威严地飞到了四物门所在的地方,身后一百多人也跟着压了过来,气势十足!这一股力量足可让在场任何门派颤栗,只是矛头没指向自己时,他们更多的却只是幸灾乐祸的观望心态。
这一趟陆胖子自然没来,杨玄嚣上前一步,冷冷笑道:“做便做了,还需交代?你害死玄真禅寺法德禅师怎么不给个交代?”
欧阳禄宝面色一寒,尚未开后,身后一名黄袍长老已经抬手指着杨玄嚣,语气愤怒道:“庶子安敢胡言!我师早已言明是为救身中剧毒的小师叔祖迫不得已才临阵撤离,法德禅师贪功不撤遭了毒手,这能怪得了谁?”
作为这一场好戏的策划者,同样身穿黄袍的叔行通自然不会甘于人后,拱手一拜,就请命道:“今日擒刀,百汇,寒月,三派齐聚,证据确凿,当着所有南疆同道的面,请师尊准我出手教训他们!”
叔行通话音一落,便有三人从茫茫人群中御剑而起,三人皆是脸有淤青,愤愤然地指责了杨玄嚣的无理行径,随后又很是诚恳的向欧阳禄宝表了忠心,求他做主。
先是那肿着右眼的百汇门门主,恨恨道:“那斯好生无礼,冲到我门中就要我按手印交月供,说是什么从此转投玄真禅寺!我百汇门对龙虎宗之忠心天地可鉴,老夫刚刚准备与他说理,就被他打伤了眼睛把刀架在了脖子上,逼我就范!可当时老夫绝对是宁死不屈的啊!老夫与他据理力争了多时,他说不过老夫,却拿老夫的妻儿之命相要挟!他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老夫不能忍心叫他们陪葬,只好就范!还请欧阳天师为我百汇门做主,叫他四物门受到应有的惩罚!”
随后便是稍稍有些书生气质的寒月道掌教,肿着左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沉声道:“林某的遭遇也是一般,只是孜然一身没有亲人,但那姓杨的却用我满门上下四千弟子的性命要挟!俗话说同门如手足,我的弟子虽然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要他们受罪,林某之心比死更痛!无奈何,只好妥协!请欧阳天师明察,四物门假借玄真禅寺之名作威作福,任意妄为!此风断不可长!此子断然要严惩!”
最后站出来的是那身材魁梧的擒刀门门主,相比前两者,满脸淤青的他,脑袋、右臂、左腿都还缠有绷带。这位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著称南疆的掌门人话虽然不多,可不难看出三人中只有他进行过真正的顽强反抗。也许是好话亮话都被前面两位拣去说了,他闷着一口气,憋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了一句尚算简明扼要的发言:“请欧阳天师做主,把这胡作非为的臭小子给办了!”
欧阳禄宝朝他们一一点头后,抬起一手指着杨玄嚣,厉声道:“此事证据确凿,我龙虎宗作为南疆东北七派的领头,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今日只有你这么个副掌教到场,本座出手未免遭人笑话!叔行通听令,由你出手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牢牢记住,我东北七派不是任谁都能拿捏得了的!”
此话叫东北七派两万多弟子听来,倒也真能提振几分士气,激烈议论之余还真有不少人朝欧阳禄宝竖起了大拇指。而原本就与四物门保持着距离的西南五派此时又心照不宣地将那段距离拉远了不少。
可那位风口浪尖上的四物门年轻副掌教却偏偏鸟都不鸟欧阳禄宝,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飞在空中的那三派掌门,满不在乎道:“你们三个就尽情闹腾吧,日后还想求我收留可就不是挨几下拳脚那么简单了!”
“庶子安敢如此狂妄!”叔行通见状历喝一声,御剑便急冲了上去,那飞剑是欧阳禄宝赏赐的一件玄级宝器,算不得多好,可以他填海境五阶的修为全力加持,速度一样快得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看清。
看不清叔行通的攻击动作,场中两万多双眼睛自然只能齐刷刷地转向了剑锋所指的杨玄嚣,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众人只瞧见了他嘴上勾起的一丝不太像微笑的微笑。
“嘭!”的一声闷响,只不过是下一个瞬间,杨玄嚣已经不在原地,而是闪现在了十丈之外的地方。他脸上的笑意犹在,轻轻舒展开已经沾满血渍的右拳。就在他的脚边,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叔行通已经陷在了地上。之所以说“陷”,是因为他的身子生生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凹坑。而与那凹坑颇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是一个同样深刻的拳印,正正落在了他的左脸,让那清逸的脸颊完全变了形状。口鼻溢血不止的他已经没了意识。
顿时,全场哗然!
在场两万多人,只有赵河知道杨玄嚣踏出了一步,至于后面的动作便真是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了,就连欧阳禄宝也不例外。
在西海吸收炼化了一整条育丹期半神兽恶蛟的精血、骨髓和兽魂,杨玄嚣的如今的身体与以往再一次有了质的飞跃。如果要做一个量化对比,那他的如今的肉身机能,就大概可以等同于一名育丹期巅峰练气士的灵力之能。具体来说,他的肉身防御可以抵挡育丹期修士的任何攻击,而他的攻击也有等同于一名育丹期巅峰的修士的全力一击的威力。相应的,他的速度、感知、反应各方面也都是如此!而自愈能力和恢复能力则要强出育丹境的练气士千万倍有余。
杨玄嚣有如此能力,堪堪凝海境后期的欧阳禄宝即便是绞尽了脑汁也不可能想出其中的丝毫端倪。反复盘算了一阵后,他把杨玄嚣的这堪称诡异的攻击归咎到了那名迟迟没有露面的神秘供奉客卿身上。惊疑之下,欧阳禄宝越发担心阴沟里翻船,暗暗笃定还有阴谋在后,最终没敢贸然出手,只是硬着头皮怒道:“庶子大胆,敢伤我门人,本座顾忌长幼尊卑,出手擒你必叫人笑话!但是这笔仇怨已然记下,等今日正事了去,本座一定告上玄真禅寺,请几位禅师名正言顺地出手惩戒你!”
此言一出难免又是一阵非议,惊叹于那四物门副掌教的诡异手段之余,更多的人却都是压低了声音暗暗议论着见势不妙已经临阵怯场的欧阳禄宝。
一众龙虎宗门人极力呵斥,可哪里堵得住悠悠众口?各种非议的声音如大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要打要闹我四物门在清凉山上随时恭候。今日诸位是为了所谓的‘开藏大典’而来,其他事情权且都抛开片刻。”许久之后,反倒是杨玄嚣出言才止住了场中的无尽非议,运转灵力,他让自己的声音深入到了每一个人耳朵里,**裸的立威道:“念在你龙虎宗有些地主之谊,我先不争抢,可若是你们的欧阳天师没有能耐取出这洞中宝藏,那就修休怪本少爷当仁不让了!只是,若然被我拔了头筹,以后你东北七派外加龙虎宗满门行走南疆时,但凡遇上我杨玄嚣都得低下头客客气气地喊一声二少爷!”
此言一出,两万多双眼睛又齐刷刷地望向了欧阳禄宝,将这个名义上和实际上都是龙虎宗下一任掌教的黄紫天师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欧阳禄宝背心一凉,已知不妙,可如果现在打退堂鼓,自己沦为笑柄不说,龙虎宗颜面更是立刻扫地,东北七派也势必人心涣散,如此一来,给他一万张嘴也是绝对无法和现任掌教交代的。于公于私他都只能硬着头皮冲进了那个危机暗藏的洞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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