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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页(第1页)

这幅画面,陌生又熟悉。“晓唯……”虚弱的声音幽幽的传来,立晓唯浑身一震,僵直着身子转过头去。稻草堆叠的简陋床铺上,一名骨瘦如柴的女子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凹陷的腮帮,蜡黄的肤色,都将她摧残的宛若风中柳絮。女子的五官很美,即便已经面黄肌瘦,可是那精致的五官,却依旧显露出她曾经拥有的风华绝代,只是曾经的美人早已迟暮,在贫穷与苦难中被折磨的逐渐枯萎。立晓唯哑着嗓子,看着那躺在床上的瘦弱女子,平静的心湖赫然间嫌弃了滔天巨浪,他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烙印在他灵魂之中的面容。“母亲……”近乎撕裂的声音,从立晓唯的嗓子里挤出,他的身体难以控制的颤抖着。“我可怜的孩子,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母亲这就去给你做饭……”躺在床上的女子,挣扎的想要起身,可是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供给她足够的力量。立晓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自己的母亲。然而,当他伸出手的刹那,他才发现,他的手变得很小很小,他的身高,也缩水了许多。那双手,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年的手,而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童,稚嫩却有着不属于年龄的粗糙。深藏在记忆中的画面,再一次的与眼前的景象重叠。立晓唯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恨吗(1)在遇到师父之前,立晓唯的记忆充满了寒冷、饥饿与痛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抛弃他和他的母亲。从他懂事开始,他就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他一直都是由母亲一人独自抚养,在最初的记忆力,他的母亲是一位美丽而温和的女人,立晓唯认为这世间所有描述女子美好的词语,都是属于他母亲的。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岁月和生活的摧残下,一点一点的枯萎。那个曾经美丽温婉的女人,在残酷的生活中失去了她的美丽与端庄,她不得不为了养活自己的孩子,养活自己而周日劳作。立晓唯一直都记得,在寒冬腊月里,他的母亲依旧要在河边为邻居清洗衣物,冬天的雪水是那样的刺骨,他的母亲却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她从来没有在立晓唯面前哭过,也从未抱怨过一句,哪怕再怎么苦,再怎么累,她在回家时,总是用最温暖的笑容,拥抱自己的儿子。她一直都在说……母亲不饿。母亲不累。母亲不困。立晓唯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他从来不会向母亲索取任何东西,他从懂事开始,就帮着母亲一起赚钱糊口。别的孩子早早的就开始了斗气和魔法的学习,可是他却只能背着背篓上山去挖野菜裹腹。他并不羡慕,他觉得自己拥有的已经是最好的了。他有那样一位温柔的母亲,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所以,他从不抱怨。看着母亲的背脊一点点的弯下,看着那让他视为最好看的容颜一点点的枯萎凋零,年幼的立晓唯,很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才能挽救母亲枯萎的速度。上天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展露它的残忍,在这一年的冬天,他的母亲病倒了。一病数月,立晓唯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继续,卖掉了所有可以卖掉的东西,为他的母亲买药,却依旧没有阻止他母亲的病情恶化。“我不饿,母亲你不要说话了,你好好休息。”立晓唯蹲在床前,看着母亲残损的病容,眼底泪光闪烁。撕心裂肺的疼,在他的身体中蔓延。他还清楚的记得,就是这样一个大雪天,他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那是他一生之中最痛苦的回忆。“傻孩子,跟着我,苦了你……若是你的父亲知道,你这么懂事,他一定会为你骄傲。”虚弱的女子悲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唯一的寄托。这是立晓唯的母亲,恨吗(2)立晓唯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当年临终前就是这样说的,让他去找他的父亲,玄武世家家主的儿子,那个懦弱的抛弃了他们母子俩的男人。立晓唯沉默了,在母亲临终时,他还十分年幼,他根本就不知道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候他慌张的询问自己的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不要他们母子,他那时候并不知道,父亲这两个字本身对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刺激。这个温柔却异常固执的女人,用她瘦弱的身躯,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直到他慢慢长大,他才明白,他的父亲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在家族的压力下,最终放弃了他和他的母亲。即便在学院赛后,立晓唯和唐纳治相认,回到了玄武世家,可是他却一直不愿喊那人一声父亲。在母亲走后,他去过帝都,去过玄武世家,却没有进去。因为那一日,他到玄武世家时,看到了那位他本该称之为父亲的人,正带着他的娇气和稚嫩的儿子,欢声笑语的从马车上下来,他怀中的夫人娇媚动人,一身绫罗绸缎,他的儿子活泼开朗,众星拱月般的被捧在手心里。那一刻,小小的立晓唯,最终选择了放弃,他没有去敲响玄武世家的大门,而是彻底的离开了帝都,离开了那个本应该是他的家的地方。之后流浪的生活,让立晓唯体会到了孤苦无依的悲凉,直到他被他的师父捡去,他才重新获得了温暖。可是,玄武世家门前,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却一直烙印在他的心底。立晓唯的沉默,让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情绪越发的不稳定,她吃力的抓着自己儿子的手,断断续续道:“晓唯,你还太小,你需要人照顾,你去找他,他是你的父亲……”“我没有父亲。”立晓唯低着头,死死的咬着唇瓣。一直以来,他在幻灵其他伙伴的眼中,永远都是木讷好脾气的,可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有着自己的执念。父亲,就是立晓唯的执念。立晓唯从未想过回玄武世家,直到那个跟他留着同样血液的少年,带着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用那毫无心机,有些无措,甚至是愚蠢的话,试图和他攀谈……弟弟。他的弟弟。那个曾经取代了他,成为那个人儿子的臭小子,丝毫不明白他心中的恨意,就那样傻乎乎的站到他的眼前,面红耳赤的同他攀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那时候的立晓唯很茫然,他看着那个抢了他一切的少年,看着他满脸笑容,天真的眼神,心中不屑一顾。“哥,你跟我说句话好吗?我一直都想有个兄弟,你别不理我好不好?”那个傻乎乎的少年,无措的站在他的眼前,笨拙的抓了抓脑袋,说着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那一刻,立晓唯觉得这个玄武世家的少爷,脑子不好……恨吗(3)可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少年,却硬生生的将固执的立晓唯,拉入了玄武世家,立晓唯至今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到那个他曾经放弃归去的地方。“他是你的父亲,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女人苦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她的孩子不能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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