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为了这鸡蛋那事,张河夫妻俩吵了一架,说是吵呢,大多时候是张河媳妇在发牢骚。其实这样的牢骚,自打陈国华借走鸡蛋后,张河媳妇每次看到家里的蛋,都会忍不住拿出来念叨。早也念,晚也念,捡鸡蛋也要说,藏鸡蛋更要说。按理说张河应该听习惯了,要生气早就生气了,不至于把火憋到今天。
也许是张河媳妇鸡蛋长鸡蛋短的,听多了,他们家的两个娃惦记上了,吵着闹着要吃鸡蛋。张河觉得鸡蛋虽然精贵,可又不是天天吃,见儿子闺女实在想吃,不忍心地让媳妇去煮上两个。
可就是这句话,也不知触到了张河媳妇的哪根筋,只见她筷子一扔,沉着脸,“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以为你家有金山银山的,由着你败啊。也没见着你让我吃口蛋,还穷大方地把家里的蛋给你那个好妈送去了,哪还有?真想吃,你就去问陈国华讨回那两个蛋。”
听了这话,张河憋红着脸顶了句,“国华家的蛋早还了,你甭老念着。”饭也不吃了,甩着胳膊走了。
张河媳妇不信,她觉得这是她男人的推辞,要知道她男人当初可是说了不让陈国华还,现在这样说,就是不想让自己去要,再说了,还了,那鸡蛋呢?她每天数着家里的蛋,多一个少一个的,心里门清。
然后她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问还回来的鸡蛋哪去了,但张河鸟都没鸟她,出了个门就不见人影了,张河媳妇又是一阵气。不过男人的话,她到底上心了,于是一个下午跑了好几趟苏秀芳这里,不过去得都不巧,苏秀芳两口子都不在家。
跑了三次,她懒得再来回折腾,不嫌冷地搬了张凳子坐门口等。这不看到苏秀芳大包小包地打门口经过,她放下正剥着的蒜,追着苏秀芳后头上门来了。
张河媳妇直白地讨要鸡蛋,一来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鸡蛋也是钱,两个能卖一毛多呢,二来则是想带着两个鸡蛋回去,戳破男人的话,至于她男人说的是真话,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就被她在心底挖了个坑埋了。
鸡蛋?苏秀芳愣了一下,不是早还了吗?她家拢共就吃了两回的蛋,可一回是用白面换来的,这不算是借,至于借来的那两个蛋,她男人早在去买砖的时候顺带买了,在去请张河过来帮忙盘炕的时候,便把鸡蛋捎上还了回去。
这下轮到张河媳妇傻了,她心底最不愿承认的却是事实。她到没怀疑苏秀芳说假话,毕竟什么时候还的,在哪还的,苏秀芳说得一清二楚,再来就是她想起苏秀芳说的那天,自己的确不在家。
怪不得,怪不得好几次她想着来要鸡蛋,男人都给拦下了,亏她以为是男人念情,穷大方来着呢。现在看来,他这是怕漏了馅。
漏了馅?张河媳妇一下子激动起来,好你个张河,她就说那天怎么不伸手问自己要鸡蛋给老太婆送去呢,感情这是把陈国华还的给送那边去了。
想到这,张河媳妇是再也待不下去,招呼也不打一个,掉头就跑,因为她想起这几天家里的鸡下的蛋总少上一个,她男人还说这是鸡老了下不动。现在想想,全都是他、妈的放屁,肯定是抢在她捡鸡蛋之前偷拿走了一个。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数数。
见张河媳妇先是脸色阵青阵白,而后又莫名其妙地跑了,苏秀芳就猜出一两分,不过到底她就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去把张河媳妇拉开没关严的门掩上,她挂好新买的窗帘后,脱了鞋上了炕,拿过男人睡的枕头,从枕头里掏出钱,又把兜里没花完的钱拿出来放一块,看着这叠钱,相比男人交到自己手里的,要少了大半。
这钱可真不经花。
不过想想也是,仅仅下午她就用了差不多七八十块,更不用说这几天的大头,又是买砖又是各种刷,这钱难免也就花得多了点。
苏秀芳趴在炕上数钱,有一百九十三块两毛四分,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笔钱说不上多,虽然还有两万元的巨款在箱子里锁着,但也不能就这么地坐吃山空,咋也有个进项,要不那两万元,迟早有一日会花光的。
咋来钱呢?
她盘着腿,板着指头,现在无非就是城里上班农村种地。进工厂,呵呵,原主好歹读完小学的,人家工厂也不收,就她会认几个字的,想都不用想了。至于种地,你让她拿锄头,还不如拿刀顺手呢。
拿刀?苏秀芳眼前一亮,她想到前几天交给男人花的两块钱,不就是她拿刀挣来的。两块钱是少了点,但那时她只杀了一头猪,要是两头三头的……苏秀芳算了算,一天下来也颇为可观。这位光顾着乐,却没想过她被人请去杀猪,那是张屠夫没空,再说了,一个村也就那么多的猪,哪能让她天天杀,甚至她连一把属于自己的杀猪刀都没。
没想那么远的苏秀芳乐了会,自觉想出一个赚钱的好法子,心情好地把钱塞回枕头里后,又将枕头摆回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