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如今没有时间再去堆垒土山、挖掘地道与番禺守军周旋,随着入夏的日期一天天临近,高澄也顾不得许多。
&esp;&esp;连续数日的强攻,让北齐将士死伤惨重,每天运送伤兵与尸首北返的车辆络绎不绝,有见于此,高澄只得命令段韶等四人暂停攻城,转而做水攻的准备。
&esp;&esp;此时正值西江,也就是珠江的丰水期,眼见高澄采取水攻的意图越发明显,而番禺城墙并不坚固,陈霸先心急如焚。
&esp;&esp;他有心派遣将士出城破坏,但齐军看守森严,又有骑卒在城外游戈,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水坝。
&esp;&esp;由于高澄派遣大量哨骑监视番禺四门,昼夜轮班,陈霸先连出城夜袭的机会都找不到。
&esp;&esp;眼睁睁看着水位高涨,心知继续困守番禺,只会喂了鱼鳖,陈霸先决心奋力一搏。
&esp;&esp;昭德九年,三月二十八,陈霸先领军出城布阵,欲与齐军决战。
&esp;&esp;高澄对此更是求之不得,他麾下精兵强将环伺,二十余万步骑又怎会惧了陈霸先不足十万人。
&esp;&esp;但指挥二十多万大军的决战,就连高澄也是头一遭,当初西潼关大战,是由高欢操盘,高澄充当的更多是军师的角色。
&esp;&esp;高澄以高季式部为先锋,吴明彻部为后备,由斛律光统御三万骑卒,居于两翼。
&esp;&esp;为了稳妥起见,由段韶辅佐自己,居于中军,而中军便是由段韶所部与斛律光麾下步卒构成。
&esp;&esp;此战高澄并未将冼英麾下蕃兵纳入战斗序列,而是命其留在大营,看守辎重。
&esp;&esp;当然,以高澄的多疑性格,在大营外必然是布有暗哨,监视冼英麾下蕃兵的动向。
&esp;&esp;吴明彻麾下四万余将士的后备军就是为了预防蕃兵生变,高澄并不认为与陈霸先的这场决战需要动用预备军。
&esp;&esp;他的信心并非凭空而来,而是由一场场战斗积累。
&esp;&esp;只不过,说是段韶辅佐高澄,但小高王其实已经将这场决战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esp;&esp;高澄有自知之明,单论智谋,头脑灵活,段韶不一定胜过自己,但行军布阵,决战两阵之间,自己必然不如段韶。
&esp;&esp;小高王当初就囫囵吞枣的跟着慕容绍宗学过一段时间兵法,哪比得上段韶钻研兵书。
&esp;&esp;高澄从未真正指挥过大兵团决战,而段韶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遭,心中的紧张不言而喻。
&esp;&esp;段韶清楚,经过高澄多年耕耘,以北齐政权的群众基础,哪怕这一战大败,也不会动摇统治根基,甚至出不了太大的乱子,陈霸先吃不下那么多俘虏。
&esp;&esp;但他也明白,真要是败了,自己绝不会再有州郡兵
&esp;&esp;这是一场出乎高澄预料的恶战。
&esp;&esp;也不怪他战前轻视南方将士,无论是淮南战场,还是江汉战场,南梁军队拙劣的表现,都使得高澄对他们留下了刻板印象。
&esp;&esp;毫无疑问,陈霸先在讨灭李贲,平定广州乱军的过程中,确实练就了一支精兵,其战斗力丝毫不逊于胡汉杂糅的北齐步卒。
&esp;&esp;高季式部作为前军,率先与陈军短兵相接。
&esp;&esp;陈军三面结车阵护卫,只余前方的缺口,长枪手们严阵以待,使得北齐骑军难有勇武之地,只能化作弓骑兵与阵中陈军弓手对射。
&esp;&esp;失去了骑兵优势的北齐将士再也不能如过往与梁军作战时,摧枯拉朽的摧毁敌军。
&esp;&esp;他们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苦战,纵使有高季式亲自领军陷阵,却被顽强的陈军所阻扰。
&esp;&esp;将捅进一名陈军士卒胸膛的马槊抽出,高季式骂道:
&esp;&esp;“直娘贼!这群南人居然也悍不畏死!”
&esp;&esp;对南方将士的轻视与偏见并不只是崔澈一人,而是整个北齐军队内部的共识,任谁跟南梁打了这么多年的顺风仗,也都会陷入思维陷阱。
&esp;&esp;高澄此番排兵布阵,将吴明彻部作为后备,也是不放心其麾下所谓前梁精锐的战斗力,担心他们给自己添乱,拖后腿。
&esp;&esp;好在这些年北齐将士虽然都在打顺风仗,但在高澄一直以来强调的体能训练下,也不缺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