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烦躁的唱了半天,然后象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突然就断了音。没电了。挺好。得去买点菜,家里的洗发水香皂都见底了,还有,牙刷也该换了。我没坐车,走路去超市。遮阳伞能挡住阳光,但是挡不住热浪。走到超市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被空调的强劲冷风一吹,打了二个哆嗦。进去之后更觉得冷,站在货架前急忙把要买的东西丢过推车去结帐。收银员把价格扫过了,报出来七十二块八。我掏了一张五十给她,她接了钱看着我,我看着她,直到她有些不耐烦的又把价格重复了一遍,我才明白过来我没给够钱。怎么回事儿!人跟陷入冬眠状态的刺猬一样,这么迟钝很慢,感觉却象是加倍敏锐了,冷风热风替着吹在身上。我提着一大包东西,摇摇晃晃的过了马路,被一个人拦住。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子热情的拿着手里的宣传单,介绍着路口新开的美发沙龙。他的脸被太阳晒的泛红,额角鼻梁都油光光的,声音很哑。不知道一上午他拉到几个愿意光顾的客人。“试试吧,现在开业酬宾,打五折呢,剪发只要十块钱就可以了——”我在提的包里找找,拿了一包纸巾递给他:“给你。”他滔滔不绝的介绍卡了壳,我说:“擦擦汗吧。”也该剪了,头发长的象杂草一样,被太阳晒得干燥发脆,纷乱的披在肩膀上让人觉得郁闷。我进了店里,又是一股空调风吹过来。往椅子上一坐,后面带着笑容的年轻男子凑过来,问我想要什么样的新发型。我顺手指指坐在隔壁的男人:“就和那人一样的吧。”那个人的正在修着板寸似的头型,短短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看起来有点蓬勃的朝气。美发师确定我不是开玩笑,操起剪刀就动工了。反正对他来说,我付钱,他提供商品服务,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一缕缕的头发落下去,整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早就该剪了。好象我想剪头发的想法在心中埋藏了很久似的,剪掉这些烦恼丝,整个人好象从一处牢笼里解脱出来了。付钱的时候我觉得真是很划算,十块钱买了一身轻松,连来时拎着的大袋子都轻盈了许多。做了一顿简单但是丰富的午饭,西红柿炒鸡蛋,颜色鲜艳的浇在白饭上,吃的很香。然后洗个澡,又睡了个午觉。周一早上我醒的很早,时间宽裕,化了淡妆吃了早饭,套着一条从买来就从来没上过身的牛仔背心裙去上班。进公司的时候门卫用狐疑的,却带着点惊艳的眼神儿瞅我,上下打量。进办公室之后,另外两个人已经先来了,没意外的,都在发愣之后,冒出同一句话:“你的头发——”我摸摸短短的发脚,笑笑:“凉快啊。”“是啊——”其中一个说:“挺精神的。”另一个说:”你气色好多拉,星期六你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吓人一跳啊。“我笑笑,坐下来开启电脑,打开记事本写工作计划。然后把桌面收拾一下,扔掉上周末没来及扔掉的垃圾。联络几个客户,其中一家是陌生的,从来没打过交道,我说我送新的目录过去,对方很客气的说太麻烦了,今天正好有人会经过这里,可以顺路来取。等到午餐时间,我想去餐厅的时间,电话响起来,那家公司的人正好经过这里,我说我把目录给送到门口去。有个人站在门柱的阴影下面,他个子挺高,我快步走过去,问是不是他打的电话,把目录交给他。他脸上也有一点汗意,但是整个人显得很沉稳。我们就了两句客气话。我总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他。也许他以前到我们公司来做过联络,但是,我问他:“你以前来过我们公司吗?”他微笑着说:“第一次来。”我们互相报了姓名,他姓李,李自行。我眼睛弯了一下,他笑着说:“嗯,改一个字就更响亮了。”我想一定有很多人跟他开过这个玩笑。已经打算说再见了,他却说:“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也没呢,前面有家新开的餐厅不错,一起去尝尝新怎么样?”我犹豫了一下,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说出来有点意外,也有点轻松。他说:“我的车停在对面停车场,走过去吧。”那家餐厅里人不算多,我和他没说多少话,菜上的很快,一道凉拌豆腐在这种天气吃起来很可口,汤也不错。菜味只能说是一般。吃完饭的时候,我和他互相留了手机号码。也许所有的故事都是这样开始的,只是没有人知道后面会怎么样。我总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去捕捉一些什么来填补身体里巨大的空虚和失落感,尽管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象是陌生人,面对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和陌生,不用拼命找话题,安静的一起吃完饭,相处的很舒服。可能人们常说的有缘分,也就是这回事吧?一见钟情的那种被雷劈到被电打到的感觉,我从来没试过。不过来以前的同学曾经发狂似的恋爱过,对方除了漂亮外表什么也没有,偏她从看到人的第一眼起就迷迷怔怔,那人和她说了一句话她就脸红,为了能和那人接近,逃课跑到外地去看他演出——我觉得那不是爱情,那是一种迷恋,明显的证据就是过了半年后,她就完全想不起那个人的长相,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拼命回想都不记得。她只记住了当时迷恋的感觉,她自己形容说象走火入魔。我们又见了那几次面,我觉得,在分身旁我好像踏实很多,没有那种总要坠落失重的感觉,胸口也没有那么空。可是,总是觉得,我现在需要的太多,而拥有有太不够。胸口的空洞,到底要什么东西才能填满?我找不到答案。静思103“喂,你最近在——约会?”和室友林红的关系比以前更拉近了一些,从她闹过一次肠炎,我半天送去医院去开始,比以前就更好点了。我挖了勺冰淇淋,看着言情剧:“哈?”“别打马虎眼。”她凑近我,小声说:“我又不会乱说,跟我讲讲啊。”“有什么好讲的——”她不满:“喂,你别这么敷衍啊。”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讲的。到了这个年纪,我早就知道爱情是件很缥缈的,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大多数人男女在一起,但是并不是一定是因为爱。“那,说说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在哪里工作?收入好不好?个子高不高?长的好不好?还有,有没有房子啊?是不是本地人——”她的问题一串串的象机关枪一样,我头疼的爬到沙发另一头:“大姐,你查户口啊!”“说嘛说嘛,反正这么无聊,我又不会抢你的。”“是啊,你只会和我抢电视看啊。”“别顾左右而言它,快招供。”她把吃空的冰淇淋杯一个空投扔进垃圾桶,十指弯起,邪恶的在两手上各吹了一口气:“要不然——嘿嘿,别怪我严刑逼供!”我当然立场坚定不放松,她扑过来施展十指搔痒大法,两个人用抱枕靠垫互殴,虽然开着空调,还各自都闹出一身汗来。最后我体力不支,先投降:“好好好,坐好了,我跟你说。”她马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式:“先说怎么认识的!”我笑笑:“他们公司和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他来取份资料,然后正好中午,就一块儿吃饭了。”她不满:“哪有这么简单,说说,吃的什么,吃饭时候都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