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时辰到了,那郑四姑娘已经不省人事。”部下匆匆来报。
“正常施救。”裴湛回身道,“长公主去内室歇息,此处腌臜,臣处理便可。”
萧无忧咬了咬唇,嗓音有些发颤,低声道,“我到底没事,也出气了,劳兄长尽力。”
裴湛还未从萧无忧片刻前处理郑盈素的凌厉中反应过来,这厢又见她截然不同的神色,只顿了顿,颔首道,“公主心慈,臣有数的。”
萧无忧莞尔,拂袖穿廊离开。
裴湛目送人远去,尤觉恍惚。
三年来,他都觉得卢七木讷内向,乖巧平淡,如一张白纸简单。然近一个月,唯二的两次见面,他突然觉得她更像一个谜。
他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昭仪
◎你见过永安公主吗?◎
萧无忧从廊下过,余光扫过不远处岸边正被施救的人,嘴角淡淡勾起。
不论郑盈素生死几何,这厢卢七的仇已报。而她亦借惩罚郑盈素的档口,探出了温孤仪对卢七的底线。
显然要胜过郑盈尺。
郑盈尺乃贞德元年封的三品昭仪,是如今后宫品阶最高的妃子。在入宫前,萧无忧原就有所了解的。
且这人,同她原是旧时。
所以今朝卢家女进深宫,郑家女已无价值。
确切的说,是郑氏一族的价值于温孤仪而言,基本没有了。
五大世家中,卢氏且不提,如今押在她身上。王氏与卢氏一体。谢氏半归隐,朝中无人,有爵而无职,崔氏因先太子妃之故,已经分崩离析,族中子弟十中八|九生死不明。
世家不堪用。
萧无忧顿下脚步回首正指挥施救的人。
如此便剩这寒门清流。
她的眸光重新落在手腕间的珠串上,数日来因莫名被封为长公主的忐忑,在这厢少许理清朝局、定下自己来日路走向后,终于有所纾解。
郑盈素没有被淹死,受完罚吊起一口气被送回了宣平侯府。
裴湛回宫复命时,郑昭仪正在御前侍奉笔墨。闻言原本梨花带雨的面上入鬓长眉重新有了飞扬的姿势,一张烟雨面庞如同明月拨开浓云,又变得皎洁。
来不及抹泪,只匆忙跪谢天恩。
已是日落时分,余晖洒在殿中,御案后持笔阅卷的人半身渡满光晕,柔和清贵;半身拢在阴影里,辨不出喜怒。
温孤仪也没抬头,只道,“你父亲年迈,姊妹如今又伤了,且回去照看段时日。”
郑昭仪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
赐宫妃归母家,体恤亲人,这话听来皇恩浩荡。
但郑侯爷今岁才四十又三,不过中年,如何便是年迈?姊妹受伤,那伤分明是天子允许下的惩罚所致。
更有甚者,哪有宫妃归家不计时日的?
确切地说,是没回宫的时辰。
郑昭仪忍住周身战栗,鼓足勇气道,“那、不知妾何日回宫?”
“且看你自己。”温孤仪换了本奏章,继续批阅。
郑昭仪愣在一处,目光落在温孤仪刚刚搁置的奏章上。那本奏章没有放在其他批阅完毕的同摞上,而是搁在了一本寸厚的账册上。
那本账册是一个时辰前,她父亲奉上的。
里头是他们郑氏私库的银两,用来换胞妹性命的。
奉给君上多少,郑昭仪并不清楚,但看当下光景,自然没填足天子胃口。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