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祁只在温泉会所呆了一天就回了S市,更确切的说,是只呆了一个晚上。
他已经很久没跟人打过架了,跟沈子钦的这一场,是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内。
回到S市的时候,他的嘴巴和脸上犹带着伤,被人看到了,便会投来探究的眼神,但他并没有在意,照样开会,训人,做平常做的事。
倒是彰特助急的很,开完会之后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有屁就放。”费祁头也没抬,兀自翻着手中的文件,倒还是一贯的语气。
彰特助心里稍微放心了点,只要费祁还能这样面不改色的朝他说话,就能让人跟着他底气也足了三分。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费祁,刚要说什么,却像是想到了别的,话倒嘴边打了个转儿,问道:“费总,你这是受伤了?”
不是他多嘴,实在是这明晃晃的青紫很显眼,在彰特助的眼中,自从跟了费祁开始做事,还没见过他被人打过。
费祁的手段他是一清二楚的,那些被他整治过的人的下场令彰特助不寒而栗。
所以他忍不住猜想,究竟是谁居然敢直接往费祁的脸上招呼?
但费祁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唔”了一声,说道:“小事。”
彰特助更好奇了,却不敢继续问下去了,他想了想,忧心忡忡的说:“里头传来消息了,最多这个月,就要办邓渝明。”
费祁这才有些感兴趣的将目光从文件上头挪开,“继续说。”
“这次没这么简单,老邓的关系网很深,本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他就要接手新园区这一块了,昨晚,他的秘书已经认罪了。”即使费祁的办公室里一直都开着空调,一年四季都是十分舒适的常温,这时候彰特助的额头也冒起了细密的汗珠,他努力让自己依旧保持镇定,但声音在发抖:“老邓的靠山是在京城里头的,背景高深,他才四十岁就已经爬到这个位子。这些年S市他几乎一手遮天,大家都以为他会前途顺畅。”
费祁随手把玩起桌上的打火机,结果按了两下,竟然半点火星子都没亮起来。
他直接把打火机给扔到了地上,地上又铺着软软的羊绒地毯,因此毫无声音。
彰特助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费祁漫不经心的说:“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说话可以说一半了?”
彰特助真是咬着牙,差一点就要腿软的坐在地上了,他干脆闭眼直直的说:“现在老刘、老杨都被叫进去了,我们投在股市和房地产的资金,也被举报了!”
费祁仿佛没上心,有些慵懒的转了转脖子,往后靠了靠,皮椅发出了嘎滋嘎滋的声音,过了半晌,他说:“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我们的流动资金现在大约有多少?”
彰特助报了个数。
费祁点点头,“准备一下,上缴吧。”
彰特助呆在了原地。
费祁的皮椅一转,就变成了背对着他,面朝着夕阳下的铭湖,那条仿佛盛满了黄昏钻石的、美丽的、富饶的湖泊。
金钱,商机和发展就像是套在腐朽和肮脏身上的一件漂亮外套,大家都看到了表面的风光,却默契的不去提那背后的罪恶。
“可是,难道不查一下究竟是谁背叛了我们?!”彰特助着急的问。
“不用去查,我知道是谁。”然后说:“你进公司也这么多年了,我会尽力保你。”
忽然之间,扑通一声,却是彰特助跪倒在了地上,他有些嗫嚅的说道:“费总,当年是您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用了我,您是我的伯乐,也是我的恩人……我是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我们还有撇清关系的机会!”
费祁似乎是笑了笑,不似往常的沉稳和漠然,反倒有些轻松的吐出一个音节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