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立冬哪里肯让他们走,不敢强留夏岳,就朝年年开火,弯下腰,问车里的孩子:“年年,你不想一起看吗?”年年还是想的,眼巴巴地看也站在车下的夏岳。夏岳道:“迟立冬,你要干什么?”迟立冬直起身,小声道:“只是今天晚睡一次,没太大关系的。”夏岳也压低了声音,眼神冷硬,说:“他是我儿子,轮得到你说有没有关系?”迟立冬:“……”夏岳和几位长辈道别,便驱车扬长而去。迟立冬摸了摸心口,那里的内兜装着他本来想在今晚给夏岳戴上的戒指,坚硬的金属圈环,硌得心疼。他陪着几位上楼到影院,假做去买票,让大家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稍事休息,然后自己从通道门,拐进了预定好的放映厅。夏岳的同学们已经在里面等待了,为了假装路人观众不被夏岳发现,大家还都精心打扮得和平日不太一样,见迟立冬进来,立刻一阵起哄。虽未明说,大家哪会不明白他这安排是要做什么。迟立冬尴尬道:“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就当我请大家看电影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同学们:“???”帮他联系其他同学的那位药监局工作的男同学:“迟大哥,你这什么情况啊?”迟立冬:“夏岳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众人面面相觑。交代完这边,迟立冬又出来去影院办公室找到李唐。李唐一指桌上的大捧红玫瑰,道:“花送来快半小时了,我怕蔫了,还叫人帮你喷了点水。”迟立冬把花拿起来抱着,道:“等会儿电影快散场的时候,你提前帮我妈和夏岳家四口人叫车,我怕我到时候回不来。”李唐莫名其妙:“你干什么去?”迟立冬道:“求婚。”李唐:“去哪儿求啊?”迟立冬:“人在哪儿,就去哪儿求。”他以为人回了大姨家,刚上车,要踩油门,人家电话打了过来。他接了就问:“你到哪里了?”夏岳:“在家。”迟立冬:“???咱们家吗?”夏岳:“你把我同学都叫去影院干什么?”迟立冬:“在家等我。”夏岳:“不等。”迟立冬挂了电话,气得咬牙切齿。他能打夏岳一顿吗?他不能。非但不能,他还得给夏岳送上鲜花,戴好戒指,双膝着地,虔诚地祈求夏岳能在以后的日子里继续气他。从这里回家走路正常速度是十几分钟,开车要绕远,也要十几分钟。他抱着那捧红玫瑰下了车,发足狂奔。夏岳会等他吗?没关系约六七分钟后,他到了家门口,跑得满头大汗,玫瑰花瓣被他跑掉了数瓣,不细看也不明显,依旧火红鲜艳,很是热情浪漫。但他几乎没什么浪漫的感觉,只有想把夏岳打一顿的愤怒和压抑。他本来想按密码开门,按了一位,又停住,按下了门铃。门铃响了数秒,门便开了。夏岳穿着衬衣西裤,站在门里。迟立冬的愤怒值唰一下降了下来,笑还是笑不出的,也没那么气了,两手把花往前一送。夏岳接了花,一语不发,转身进去。迟立冬跟了进去,反手把门关好,道:“年年呢?”夏岳在沙发上坐下,还抱着那捧花没放下,不知是忘了还是太喜欢,答道:“房里,睡了。”迟立冬明显感觉到他和刚才在影院分开时候不一样了。他这么聪明,听说几位同学都被请去了影院,不消片刻就能猜到迟立冬是要做什么。迟立冬有点得意,还有点微妙的幸灾乐祸:让你再傲娇?再气我?现在知道险些错过了天大的惊喜,傻了吧?夏岳并没有看他,眼睛望着怀里的红玫瑰,正好他不太立刻想直面夏岳,怕被夏岳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就说了句:“我看看他。”就进了卧室去。年年躺在他和夏岳的床上,睡得像只呼噜呼噜的小猪。他慈爱地看了片刻,才退出来,轻轻把房门关好。夏岳还抱着那捧花,神情复杂地看他。他心说也差不多了,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让夏岳不高兴。他走过去,在夏岳面前单膝跪下,把戒指拿了出来,道:“willyou…arry”夏岳:“……”迟立冬一脸期待。额头和鬓边都是刚才跑出来的汗水,脖颈上也是,皮肤接近古铜色,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夏岳望他良久,说:“你这次知道doyou不对了?”他指的是迟立冬在海河边表白时的错误说法。迟立冬后来也知道自己错了,这次不但纠正过来,还特地练过发音,郁闷道:“你非要现在教我英语吗?”夏岳抿了抿唇,将玫瑰放在一旁,左手手背朝上抬起,递了过来。迟立冬心潮澎湃,又紧张得手直发抖,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慢慢把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他的手好看,果然戴什么都好看。他自己也看了看,道:“戒指是你自己选的?”迟立冬点头,补充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改天再去买一对你喜欢的。”夏岳道:“一对?那你的呢?”迟立冬手忙脚乱地拿出另外那枚,要给自己戴上,又觉得这样不好,问:“是不是应该你给我戴?”夏岳从他手里拿过戒指,帮他戴好,眼神异常认真。迟立冬不禁一笑,说:“礼成。老婆,我爱你。”夏岳的双眼泛起些微红色,声音低哑,道:“我也爱你。”迟立冬笑起来,笑容里充满了幸福感,又叫了一次:“老婆。”夏岳一哂,说:“你改口倒是快……这就算结婚了吗?”迟立冬问:“你想要个证书吗?”他是无所谓的,不过夏岳很在乎的话,他也可以申请移民,两人出去注册。夏岳道:“不用。”迟立冬又问:“那要举办一个仪式吗?”夏岳:“也不用。”迟立冬高兴道:“那我们这就已经是结婚了啊,老婆。”夏岳眼里闪动着微妙的光芒,看他片刻,笑了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脸,又倾身吻他。他还跪在夏岳面前,像头快乐的大狗,张臂抱住了与他接吻的夏岳。夏岳的一只脚从拖鞋里抽出,轻轻踩他。他被撩了片刻便不行了,把夏岳扑在沙发上。夏岳喘息不定,说:“轻点,别吵醒年年。”迟立冬笑道:“只要你忍着别叫太大声。”夏岳眨了下眼睛,道:“我忍不住,让我在上面,你忍吧。”迟立冬:“……”夏岳推他:“不行?那算了。”迟立冬忙道:“行,你来吧。”他是纯1,做0的愉悦感,几乎为0。如果对方不是夏岳,他决计不肯的,更不可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结束以后。夏岳问他:“还行吗?”迟立冬勉强道:“……行。”夏岳坐了起来,通身只穿了件衬衣,赤着两条长腿,从茶几抽屉里翻出半包烟,点了一支,靠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口,蒙蒙烟雾后的俊美五官透出几分难言的冷漠。迟立冬有些错愕。他感觉并不好,疼倒不至于,就是从身体到心理都不舒服。也不仅仅因为他对做0的不适应。这让他终于从求婚成功的巨大喜悦里清醒了过来。他猛然间记起了以往数次被夏岳戏弄的恐惧。夏岳把烟叼在嘴里,右手轻轻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片刻后,把它摘了下来。迟立冬:“???”夏岳道:“戴上是结婚,那摘下就是离了?”迟立冬:“……你别闹了,戴回去。”夏岳把摘下的戒指丢在茶几上,烟夹在指间,说:“迟子,我是认真的。”迟立冬忍气吞声道:“什么认真的?你哪次不是装得像真的一样?”“我不想再继续了,没有意思。”夏岳竟似充耳不闻,用力抽了一口烟,双眼发红,道,“我想分手了。”迟立冬:“……”这又是在说什么!他动了真怒,道:“夏岳,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你不要总拿这种事玩我,你知道什么叫狼来了吗?”他拿起戒指,抓过夏岳的手,要再戴上。夏岳没有躲避,戒指又圈住了他的无名指。迟立冬捏着他的手指,半是生气半是恳求道:“不许再摘了。”夏岳说:“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迟立冬:“……”夏岳道:“你不是已经都明白了吗?我是爱过你,但早就不爱了,我对你说的话都是假的,我们不在一起这些年,我没有放不下你,我一直都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没有亏待过自己。”迟立冬道:“你不要说了。”夏岳问:“李唐怎么和你说的?”迟立冬道:“别人怎么说的不重要。”夏岳竟笑了一下,说:“好,那我亲口告诉你。我交往过别人,不止一个,我说没有都是骗你的,我的技术是练出来的,用我告诉你我怎么练的吗……”迟立冬怒道:“别说了!够了!”夏岳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