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书案旁的齐王。
不用装得那么冷酷吧,我都喊了三声“大王”了,他竟然还是装作没听见!
俗话说得好,拔老虎的胡须是需要胆量的。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悄悄往他的书案旁移过去,凑了凑脑袋:“大王您可真是专心致志啊,两耳不闻身边事……”
他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我有准许你靠上来的么?”
我喜极而泣:“大王,您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啦……”
“给我回那边好好跪着。”
“是……”我于是又缩回去了,一边悄悄揉了揉早已麻木了的膝盖。
他将文案推到了一旁,打算正视我了:“你知错了么?”
“知错了,知错了。”我拼命点头。
“以后还敢不敢私放囚犯?”
恩,私放囚犯?这个词儿用得好听,我可是劫狱加外逃啊,倒被他一句“私放囚犯”给轻轻带过了。我心里一乐,哪不知他是在给我找台阶下啊。
我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他仍是板着脸:“用什么来表示你的决心?”
我突然抬起头,一脸真诚地望着他:“大王,我将功抵过可以么?”
“将功抵过?”他耸肩一笑,“你别告诉我你从秦国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我睁大眼睛:“大王,您真是英明啊!”
“什么?”
“我收到秘密消息,说秦王将于近日向我们齐国开战呢。”
他面色一紧:“消息可靠么?”
“可靠,非常可靠!”我暗想,除非那泄露机密的小太监不想混了。
他摩挲着下巴思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嬴政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好战?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地治理好自己的国家不可以吗?”
他突然意识到我的存在,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于是咳嗽一声恢复了镇定,道:“先不管这个,你回来了,我得向百姓们有个交代。”
“交代?”对哦,我是带罪之身呢,他虽为一国之君,可是要宽恕一个罪犯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尤其是我这种有投奔秦国嫌疑的人。
他想了想,大声道:“拟旨。”
一旁的小太监立即研墨。
他缓缓道:“安临公主虽私放囚犯,但因其受奸人蛊惑,罪不至死,念其曾屡建战功,并有戴罪立功之心,故……”
他说了一半,转头来看我,脸上有一丝不确定:“这样写,应该差不多了吧?”
我哭笑不得:“大王,您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么?”
“哦,对了,你别插嘴。”他说着又一本正经地去研究那些烦琐的谴词造句去了。
得得,我还是一旁乖乖呆着吧。
他眉头紧锁了一会,又冲那小太监发飙了:“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说什么你就写什么啊,下面的要怎么写你该知道了吧,下去。明天上早朝的时候记得把这个带上。”然后他又转过来:“还有你,别以为没你事了。你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就得继续做你还未做完的事。”
“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就有事?
“你不会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待嫁新娘这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怔了怔:“大王,我不是已经被抢婚了么?”
“被抢了就不能重新结么?”
“这个……会给将军府蒙羞的吧……”我努力寻找借口。
“寡人能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郁森是他们将军府的荣幸,他们谁敢有怨言?”
黑线大王真是不会体察民情啊……
我凑上前,轻声问道:“大王,您觉得郁大将军可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