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典型的家族企业,众人分三层而坐。在圈心的都是诸慕容,为首的是慕容恪,身边是他的弟弟慕容垂,叔叔慕容评、慕容德。外圈则是鲜卑将领,他们依据与头领亲戚关系的远近排排团坐。最外层或靠近殿门的则是诸汉臣,他们都曾是北地显赫一时的世家大儒。“这张弓真能拉开吗?”慕容评反问殿口的皇甫真。除了慕容恪与慕容垂上保持矜持外,先后已有数名慕容上前去试过这张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也把这张巨弓拉不到满弓状态,故而慕容评有此一问。“大王,那傻子交弓与我时,曾连张四五次,并试射过数箭。当时,臣亲眼所见,他不仅拉得非常轻松,还边演示还为我们介绍这弓的细微之处。你瞧,这弓上带有弓托、握把、箭槽,用这弓射箭,百步之内箭矢几乎没有飘移,二百步之内可力透重甲,最远射程竟可以达1里半(一汉里约合420米)。臣当时见他轻松,而后,虽平将军也拉不开此弓,臣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这弓竟如此坚硬,以此想来……”,皇甫真说到这里,语声低微下来。“现在想来,这个傻瓜的武力岂不骇人?”慕容恪补充道。皇甫真拱拱手,道:“大元帅说得对。”慕容隽沉默片刻,问:“众卿的意思呢?”若是这张弓没几个人拉得开,那要来何用?三山铁弗拿这样的弓来进贡,是不是除他们首领外,其余人也用不了这张弓,所以索性贡出去?或者,他们进贡这样的弓,纯粹是一个警告,警告别人不得轻犯。别人未及说话,慕容恪突然伸出一个指头,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许久,慕容恪的指头动了动,俯身问皇甫真:“左仆射大人,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皇甫真难堪地咽了口吐沫,忽然连连叩首,冷汗直流却一言不发。“把经过情形跟我说说,详细点”,慕容恪柔声细语地说。皇甫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交待。“这个人不是白痴”,慕容恪怜悯地看着皇甫真,说:“真正的白痴是你!他先是激怒你,再威胁与你翻脸交战,然后又拿出这样的宝物引诱你,于是你感觉到占了便宜,就想急急离开,于是,他有多少人?他的控弦之士有多少?三山内部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你全不想了解,只想快快返回交待使命,如此,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是不是?”皇甫真瑟瑟发抖,额首贴地,不敢抬头。殿中无人再敢插嘴,慕容恪慢悠悠地说:“如此绝世良弓,即便在传说中也百年不遇,但此人居然肯一次拿出十张上贡,只愿换我千名汉女。汉女,不过一女奴也,一匹战马就可以换得十名汉女。他要识字的汉女,我大燕国纵横辽东屡战屡胜,虏获的妇孺不下百万,难道挑不出千五百识字的汉女?这等便宜的交易,休说是你,连我也要心动。但我们何必要换?”慕容恪说到这儿,露出了那名传千古的迷人微笑。这笑容令殿中所有人皆心帜动摇,即使是男人也挡不住这笑容里的绝代风华。“依皇甫大人之见,若我等出兵将这伙人掳回龙城,是否可能?”慕容恪接着问。殿中,慕容恪与慕容族阴损招数(上)众人皆用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慕容评不忿,兀自嚷嚷:“怎了?怎了?这主意不好吗?”慕容垂忍不住了,低声嘟囔:“呲……,趟水而过?派多少兵去?那可是大海呀,不是你家池塘。大海波涛不停,士兵们站都站不住,怎么打?离岸近了,那些人只需从石墙后一一射杀即可,离岸远了——别忘了他们是打鱼的,他们还特意提到了水军!”慕容评暴跳如雷,立刻指着慕容垂鼻子骂了起来,慕容垂两眼看地,不言不语。慕容隽脸色阴沉,不理慕容评语慕容评争吵,问慕容恪:“四弟的意思是——我们不换弓,对他们置之不理,如何?”慕容恪还未说话,慕容德抢先说:“不,必须换!此等利器放在那个铁弗高手里,太不让人放心,与其在他手里,不如让我们收之于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