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听说了一个传闻,传闻慕容恪新得了宝弓数张,因为使用不得法,竟然在试弓的时候挫伤了腰。而几名鲜卑勇将中唯慕容垂轻松如意的拉开了那张宝弓,但可惜,因为配用的箭矢不合适,他也未能射中目标。因慕容恪受伤,所以燕国大军迟迟未发,这一耽搁,却让石闵抢了先手。如今燕国大军全力与石闵交战,他当初到底想对谁动手,已不重要了。呵呵,不过,慕容恪毕竟是慕容恪,他带伤出征竟让石闵吃了个大亏,这倒让我对这场战争的胜负不好猜测了。三山身处慕容恪之侧,或许能给我点建议?”高翼一头冷汗。慕容恪年初集结大军,目标恐怕不是石闵,弄不好就是三山,难怪三山商队一点消息没有获得。数十万大军集结,慕容恪竟然做的无声无息,若不是他扭伤了腰,恐怕他会突然间兵临城下。如此说来,巍霸山城是个笑话,兵不多城墙没建好,也许根本来不及放烽火,就会被慕容恪所解决。“建议”,高翼平静下来:“你所说的建议,是不是想问:这场战争谁胜利的把握大?也许,当初你们以为石虎占据整个北方中原,底盘广芜,人力资源雄厚,所以这场战争最多是个两败俱伤的架势。但你们没想到,石闵初战失利,石虎赵国居然没有援兵,这跟你们当初设想的不同,所以,发不发兵帮助燕国,就成了大问题。”“不错”,宇文福坦然地回答:“大王的智慧可以照亮整个草原——此时此刻,若我国拒绝燕国的请求,燕国胜,则要惩罚代国;燕国败,则要迁怒代国。我们不怕燕国胜,就怕它胜得不惨烈,如此,它还有余力与我们代国计较。但现在,看目前的情形,燕国似乎有轻松获胜的兆头,无论如何,一个轻松战胜石虎赵国的强燕是可怕的,我代国无力单独对付这样一个强大的燕国,所以,我们代王想与汉国共进退。”“你曾说,燕国曾两次向代国催军?石破天惊(下)三山汉国离燕国近。若是出兵能讨好慕容隽,汉国会抢先一步,让代国成为最后一个姗姗来迟者,让慕容隽的怒火集中在代国身上。但也许是出于同宗之谊,也许是宇文福没多少政治斗争经验,他居然问了出来。“不管代国如何想法,我汉国勇士的血决不会为燕国而流淌”,宇文福及如此老实,高翼也打算坦诚相待:“此时出兵助战,慕容隽不会感激我们,相反,他会因为我们的拖延而心存睚眦。也许他不会当面发作,但我的士兵一定回不来了,他会把我的勇士当炮灰,想尽方法削弱我们,直到他们消耗完毕。”宇文福忧心忡忡地说:“我倒是想讨好燕国,但我们自去年开始就与匈奴铁弗的刘虎(赫连勃勃曾祖)缠斗不休,刘虎恰好被我们代国隔开,与燕国不相邻,想必,无论慕容隽再怎么狂妄,他也不会要求匈奴铁弗出兵。若我国精兵尽出,而刘虎实力未损,也许,帮助燕国之后,我们的将士们该在野地里寻找他们家人的尸骨了。”刘虎背后正是汉人建立的凉政权,侧面则是氐人的仇池国。按说刘虎的匈奴政权曾经俘虏过晋帝,甚至让晋帝去倒马桶。以晋人自居的凉国一定对刘虎恨之入骨。若是挑动凉国夹攻刘虎,那代国恰好可以永除心腹之患。不过,这都是代国自己的事,高翼不便插嘴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一声轻笑,岔开了话题,问:“宇文凫鸭见过小昭了么?”所谓“凫鸭”是鲜卑名称,它就是“使者”的意思,取其飞的快的含义,而候补官员称之为“白鹭”,因为他们都在伸长脖子等名额。宇文福似乎还沉浸在心事里,他顺嘴答:“没有,你汉国出面接待的是位女官,我数次求见昭公主,但昭公主说:出嫁之人不便见客。嫁鸡随鸡,汉国大事由你做主。”“去见她吧”,高翼劝解。他倒不是想用亲情打动宇文福,因为关系一个部族的兴亡,以宇文福代国女婿的身份,说了也不管用。但文昭现在以一个出嫁女自居,不在高翼与宇文福商谈前私会亲戚,摆明了不敢以私情耽误国事的态度,倒让高翼深为感动。望着宇文福的背影,高翼若有所思。中国政治从来不讲亲情,中国政治只基于一个原则:权术。代王拓跋什翼犍与燕国的关系是一团浆糊。几年前,什翼犍娶了慕容皝的妹妹为皇后,所以他是慕容皝的妹夫,现任燕王慕容隽的姨父,但这个慕容皇后在两年后就因病而亡。而后,什翼犍又娶了慕容皝的女儿,所以,什翼犍又是慕容皝的女婿,现任燕王慕容隽的姐夫。但这还没有完,慕容皝又娶了什翼犍的侄女,所以,什翼犍可以把慕容皝称为侄女婿,而慕容皝把什翼犍称作妹夫或者女婿,都是正确的,至于现任燕王慕容隽……嗯哼,高翼想到这里,已经为这复杂的称谓眼晕不止。论实力,高翼现在远不及燕国,论远近关系,代国一个驸马与汉国形成的那一丝说不清的亲戚关系,远不及代王本人与燕国达成的姻亲关系密切。现在,什翼犍派人跑过来说:他不想帮助他的小外甥、小侄子或者小内兄(都是指同一人),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高翼没有捧腹大笑,已经使出全身力气忍耐了。那么,代国到底想干什么?只有一个原因:代国正在筹划大的军事行动,所以他抽不出兵力援助燕国。但他又不想因此得罪慕容隽,这才派出宇文福四处拉拢,让别人与他同进退。这一军事行动很可能早已准备完毕,所以他们才一接到燕国的催军令,便立刻派出宇文福出使。宇文福不是代国核心人员,所以他对代国的准备一点不知。但真相就在他说的那番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