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国可是日进斗金呢。”容夙揽着伊水云,站在楼阁之上,看着这一幕幕消糜的景象,妖娆的紫眸变得异常的深与冷。很早以前,伊水云也曾经听闻过一些天香国的传言,但是亲眼所见更让她觉得恶寒,设立了这样的地方,佛仙一水也还敢自称仙门,当真是无耻之极。容夙低头看着伊水云脸上没有掩饰的嫌恶,低声笑道:“这不过是小场面,还有更精彩的,你可敢与朕同去?”伊水云看着容夙眼中的兴味,知道他所说的更精彩的必然不简单,然而她心里更加明白,容夙是想让她更清楚的看到这个世间的现实与丑态。因为只有看清了这个世界,才能不再抱有期待与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能懂得如何活下去。“有何不敢?”纵然是阿鼻地狱,她也不惧,因为她注定要面对这些。容夙欣慰一笑,大掌滑下,握紧她小巧的柔荑,拉着她缓缓的朝着盘旋的长廊而去。伊水云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竟然没有丝毫本能的排斥。她的心里很讶异,她竟然这般快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触碰么?容夙带她进入了一栋外表阴沉的阁楼,进去便要上交每人一百金叶的入场费。伊水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容夙将一袋金叶扔给把门之人。三片银叶是一个普通人家一月的开销,而十片金叶是一个小户之家一年的开销,一百金叶却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一年的开销。却就成了这么区区的入场费?这让伊水云更加好奇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金贵地方。里面出乎伊水云的想象,只是高坐累累,如同戏院的布局。然而也的确是一个戏院,只是中间台上唱的不是旦角之戏,而是鲜血淋淋的人肉戏。台很大,长达数十里,宽有十几丈,眼睛不是特别敏锐,抬眼绝对看不清对面坐的人。台中央有一个铁牢,铁牢之中锁着一头巨人般的野兽,高大二十尺。如同猿猱般漆黑的皮毛,黑熊一样健硕的四肢,野狼一般凶恶的眼神,猛虎一般犀利的五爪,一袭还看得见一丝丝的艳红,头顶还有两只尖尖的牛角。空气之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台下很快又推进来一个铁牢,那牢中竟然是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拉,满脸血污的精瘦男人,约莫二十几个。这些男人一出现,那本来就暴动的野兽似乎更加兴奋了,好似看到了美味点心般,凶目之中露出饥渴之色,抓住困着铁牢,嘶吼着,摇晃着。一下子阁楼内观看的人也兴奋了,纷纷跳起来嚎叫“吃了他们”,“吃了他们”。伊水云顿时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眼中浮现惊色看向容夙。“那是兽奴,皆是犯下了死罪的囚犯,每年从各地送到此处。”容夙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舒适而又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檀木椅上,云淡风轻的对伊水云解释:“天香国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能制伏魑兽,便可以重获自由新生。”伊水云听了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翻滚的情绪,这就是所谓的仙宗?如此冠冕堂皇做着如此龌龊而又残忍的事情,用一条条生命当做玩物来谋得暴利。“你也不必将一切责任都推向佛仙一水。”丝毫看出了伊水云心中所想,容夙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这些人可不是佛仙一水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来观看的。”伊水云看向四周,一个个都是锦衣华服,看着他们因为关住兽奴与魑兽的铁牢之门被打开而异常兴奋的脸,看着对接下来血腥的场面迫不及待的目光。原来,这就是现实么,如此的冰冷而又残酷?强者就能站在台上观看,而弱智便注定沦为他们的消遣?空气中的血腥之气越加浓厚,伊水云凝眸望去,只见魑兽抓住一个人,生生的将他撕裂,而后散下一场红雨,而四周的人群爆发了最激烈的叫好之声。对于这样的场面,伊水云一阵反胃,连强自镇定的勉强都做不到。最后只好移开目光,不去看那血淋淋的东西。容夙这一次没有逼她,只是凝了她一眼,而后目光冷漠的看向台中,唇角依然带着那一抹似笑非笑。“咦?”就在伊水云快要呆不下去之时,一阵阵激烈的喝彩之声中,响起容夙似惊似疑的第一声低呼,让伊水云不由的抬头看向他,却看到他紫眸之中难得闪过一抹惊奇之色,不由的好奇顺着他目光看去。台中除了一地的断肢残骸,血肉淋漓外,只剩下一个男子。他很瘦,然而身子很敏捷,懂得利用魑兽因为身影庞大而动作笨拙的弱点,频频闪过魑兽的攻击。甚至能够越过魑兽,在魑兽伸手取得了一把长刀后,灵巧的落在魑兽的面前,等到魑兽雄厚的一掌拍下来,身子一唆,从魑兽胯下钻过,反手狠狠的将手中的长刀刺入魑兽的小腿。魑兽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转角就要攻击男子,男子似乎早就料到,死死的抱住刀把不撒手,魑兽抬脚欲将男子甩落。然而就在魑兽抬脚的一瞬间,男子的手一松,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魑兽的另一只脚边,也不知从哪儿变成一把锐利的匕首,发狠的刺入魑兽另一只腿。这样一来,魑兽笨重的身子一个不稳,竟然重重的栽倒下去,震得地面都出现了碎裂的痕迹。一下子,整个场都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处于震惊之中。而后,也不知道谁爆发了一声叫好之声,如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台上的人个个都热血沸腾了一般。“真可惜……”容夙却若有似无的低低一叹。“站起来。”伊水云正要问为何容夙叹息,一道阴冷的让伊水云感觉似地狱鬼魅的声音蓦然响起,伊水云因为着声音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然而,她抬目望去,四周还是在热烈的欢叫着。“还没死!”“还有戏!”“继续继续——”“……”一声声高呼声,让伊水云迅速看向台中,魑兽竟然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似乎很艰难,肥壮的四肢动了动,却还是没有站起来。“站起来!”那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台中的魑兽似乎死而复活一般,几乎是猛然跳了起来。不同于观看之人的兴奋,伊水云这次终于找到了那鬼魅一般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真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那样冷冷的站在台边。武台距离观众席至少有四丈,然而那黑衣人却就站在武台围栏边缘。“那是什么人?”伊水云手指向那人,问容夙。“你看得到?”容夙剑眉一扬。那人可是施展了隐术,若不是他修为在那人之上,也是看不到他的。“不仅看的到他,还能听到他在叫魑兽站起来。”伊水云并没有打算隐瞒容夙,不是她没有防人之心,而是她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呵呵呵……”容夙闻言自胸腔之中发出一股愉悦的笑,一把将伊水云拉入怀中,笑的前所未有的开怀,“水云儿,你真是一个宝。”纵然对容夙的触碰并不反感,然而被他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搂在怀中,还是浑身不自在,费力的挣扎了起来。容夙却没有理会伊水云的挣扎,而是将她楼的更紧,低声解释道:“那是佛仙一水的人,他的话是无上密术之一的兽语!”说着,伸手抓起伊水云胸前一缕青丝,笑道,“普天之下,除去修习兽语之术的人,没有人会听得得到他们的话。”“我想要他?”伊水云见挣脱不了,于是也不再费力,而是纤纤玉手一只,指向再度与魑兽纠缠,处处处于下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