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娘啊,等等我……&ldo;砰&rdo;的开门声震得室内又是一阵尘土飞扬。手臂突然消失了,眼前的幻像瞬间湮灭,曦禾发现自己躺在c黄上,两只手伸在空中,想要抓住些什么,但依然两手空空。前方没有可以被抓住的东西,更没有希望。&ldo;我说过要一个人静静,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前来打搅的。&rdo;她沉着脸,扭头转向门口,想看是哪个胆大的宫人,敢来搅醒她的美梦。门外,白衣如霜。曦禾眨了眨眼睛,再眨一眨眼睛,心想:原来我还在做梦。那么,继续睡吧。她把头转了回去,闭上眼睛,但下一瞬,却又惊起,满脸震惊地看着门外之人,颤声道:&ldo;是……你……&rdo;那人站在离门三尺远的地方,没有撑伞,于是雨丝就披了他一身,他的衣袍和头发都被打湿了,却半点狼狈的样子都没有,看上去,依旧是这浑浑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他慢慢的一掀白袍下摆,跪倒在地,开口道:&ldo;天色已晚,婴恭请夫人回宫。&rdo;婴,姬婴。原来真是他。原来这一回,不再是做梦。曦禾看看他,再看看屋上的横梁,想起方才妙不可言的死亡幻境,心中开始冷笑:娘,刚才是你吧?你想带我走对不对?因为人世太苦,所以想把我也带走对不对?不过‐‐我可不是你。面对苦难,你只会哭,只会忍耐,忍耐不下去就逃避,选了最最不负责任的自尽。我才不要像你一样没出息。我才不要那样懦弱和没有尊严的死去。我不会死的。哪怕十四岁时卖花回来看见娘吊在横梁上的尸体;哪怕十五岁时被爹醉酒后卖给了人贩;哪怕十六岁时蒙受皇帝临幸痛不欲生;哪怕现在我的旧情人要娶别人为妻……我都不会去寻死。不但如此,我还要活着,用尽一切方式肆意张扬的活着。生命本就短暂,所以更要像花朵一样新鲜美好。十六岁那年的杏花没有开,今年的杏花也不会开了,可是,只要我活着,活得够长久,迟早有一年,我能等到她开花。曦禾起身下c黄,拍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然后裹紧斗篷走出去。在经过姬婴身旁时,她微微一笑道:&ldo;淇奥侯对皇上真是忠心,牺牲了自己的姐姐,放弃了自己的情人,不如,就再干脆一点,献上自己的未婚妻吧。&rdo;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她就快步走出小巷,看着道旁矮屋里透出的淡薄灯光,笑容一点点转淡,目光却一点点加深。巷口,宫里的马车果然还在等候,两名宫人拿着伞在车旁,看见她,全都松大口气。曦禾上车,回首问道:&ldo;是你们通知的淇奥侯?&rdo;宫人忐忑不安地回答:&ldo;因为夫人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我们怕有什么事情,正巧看见侯爷的马车经过,所以就托他进去请夫人……&rdo;声音越说越低,惶恐之色愈浓。&ldo;做的好。&rdo;帘子刷的放了下来,将曦禾的笑容与她眼中的犀利一同遮蔽。&ldo;维图璧四载,岁次辛卯,四月戊戌朔一日乙亥,皇帝若曰:於戏!咨尔右相府姜仲第三女,庆承华族,礼冠女师,钦若保训,践修德范。既连荣於姻戚,且袭吉於龟筮,是用命尔为淑妃,择时进宫。其率循懿行,懋昭令德,祗膺典册。&rdo;晴天一霹雳!大堂内跪着的姜氏众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皇旨弄的满脸震惊。为首的姜仲抬起头来,望着前来宣旨的罗横道:&ldo;罗公公,这是……&rdo;罗横笑眯眯道:&ldo;恭喜右相,贺喜右相,姜家出了第二个皇妃,真是满门荣耀啊。&rdo;&ldo;可是,小女沉鱼已与淇奥侯定下了婚约……&rdo;罗横打断他:&ldo;右相真会开玩笑,听闻侯爷庚贴入府时遇火,这样的婚事怎可算数?&rdo;这下,众人又是一惊‐‐皇上居然知道此事!明明全府上下都守口如瓶了,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姜仲顿时面色如土,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罗横将圣旨递到他手上,继续笑眯眯道:&ldo;皇上看中三小姐,是天大的福气,右相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番苦心。这福气要当成了晦气,可就不好了,是不是啊,右相?&rdo;他笑的虽然亲切,但话里警告的意味十足,姜仲哪还敢多言,连忙颤抖着谢了恩,接过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