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盯着湖面,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颐非又道:&ldo;这么紧张,难道是你的好师兄送你的定情信物?我看也不值什么钱,他现在当了东壁侯,有钱的很,让他再给你买就好了。&rdo;姜沉鱼握紧双手,全身微微的颤抖。颐非摩着下巴,沉吟道:&ldo;怎么?你就这么心疼那只耳珠?那就跳下去捞啊。其实这个湖,是挖出来的,一点也不深。你水性要好,没准还真能重新找回来呢,哇哈哈哈哈……&rdo;他算准了她不会去捞,因此扬声大笑。然而笑到一半,突然停止,面色骤变‐‐视线处,姜沉鱼慢慢地直起身来,她的目光始终焦凝在碧蓝色的湖水里,然后伸手去解衣扣。一颗、两颗、三颗。扣开后,衣襟双分,紧接着,&ldo;啪&rdo;的一声,丝麻编织的腰带也被扔到了地上。姜沉鱼,就那样用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脱掉她的外衫。湖面上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和单衣,她站在船头,发如云,面如雪,过分窈窕的身躯分明随时都会被吹走,却又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坚毅。扑通一声,她跳进了湖里。颐非表情一紧。湖面上的漩涡层层扩散,他的眼底仿佛也泛起了幽幽涟漪,湖面上的风,同样拂过他的长发和长袍,嬉皮笑脸的少年,这一次,不笑了。水面哗啦一声,冒起水花,姜沉鱼浮出个头。颐非静静地注视着她。两人的目光空中一交错,彼此都没什么表示。姜沉鱼深吸口气,再次潜了下去。山水走到颐非身边,小声道:&ldo;三殿下,要帮她吗?&rdo;颐非摇了摇头,眼中的神色又沉了几分。风一阵阵的吹过来,他的衣袖被鼓起,向后翻飞,而他,就那样站在船头,看着姜沉鱼一次又一次的浮出水面,再钻入水底。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眸深处化开了,又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凝结。他不动,不笑,不说话。只是一直一直看着。直到姜沉鱼又一次沉下去,半天,都没再浮起来。旁边的随从们早已停止了烧糖与用刑,向船头围拢,松竹道:&ldo;现在虽是初夏,但这湖的水,因引的是麟幽泉的泉水的缘故,比寻常水要冷的多,这位姑娘下去这么久,恐怕……&rdo;山水也附和道:&ldo;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璧国的使者……&rdo;湖面静静。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船身不动。因此,那湛蓝色的湖面看起来就像一面镜子,毫无生气。颐非看着看着,突然转身回舱。山水和松竹正在为姜沉鱼惋惜时,淡漠的像这湖水一样的语音飘了过来‐‐&ldo;琴酒,救她上来。&rdo;初见姜沉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熟悉,分明是过往的经历,在这一刻,悠悠重现……图璧二年,父亲的五十寿宴,府里来了好多宾客,她和其他女眷坐在内室正闲聊时,嫂嫂忽的雀跃道:&ldo;啊,淇奥侯来了!&rdo;当时在场的大概有七八位女眷,闻言全都凑到了窗边,掀起帘子往外看。唯有她,依旧坐在原地不动。嫂嫂打趣道:&ldo;瞧你们这些轻佻的丫头,再看看我们家沉鱼,就她一个沉得住气的。&rdo;她淡淡一笑,心里不以为然。彼时,姬婴二字,于她而言,尚不过是传说里的一个名字,纵使外人夸的有多天花乱坠,也只不过是隔着遥遥红尘外的一朵白云,因为没有交集,故而就不会刻骨铭心。然后,钟鼓声起,外面的宴会正式开始了,丫鬟们进来引女眷到偏厅用餐,正吃的开心时,听闻外头一阵喧闹之音。派了一个丫头出去探究竟,回报说是薛怀大将军的义子薛弘飞突然借拜寿为名,提出要与府里的侍卫们比武。女眷们一听,顿时坐不住了。薛怀号称四国第一名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赫赫,是如天神般的人物,奈何年纪有点大,但是他的那个义子,却是文艺武功皆得其真传,而且少年虎将,相貌堂堂。因此,众姑娘们一听说他要比武,都想去看。嫂嫂李氏见劝阻不了,加上自己也颇为好奇,只好同意,当即领着这群姑娘们绕路进了会场旁的小楼,从二楼的窗子看下去,正好可以把场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