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衣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姜沉鱼。她今日穿的乃是一身雪青色长袍,外罩黑色大披风,肌肤在阳光下,显得几近透明。纵然脸上长着红斑,但如画眉目,又岂是瑕疵所能抹杀?因此赫奕称她为美人,倒也不算是错。由此不禁叹息‐‐有些美丽果然是遮掩不住的。一如此刻用药物将自己破相了的沉鱼,一如曾经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某个人。想到那个人,江晚衣恍惚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时,姜沉鱼已洗净了双手,来接他的药箱。他微微惊讶,忍不住低声问道:&ldo;你会针灸?&rdo;姜沉鱼摇头。&ldo;那你还……&rdo;姜沉鱼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ldo;他都不怕死,我有什么好怕的?&rdo;这……江晚衣呆住,却做不得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箱子里的银针取出来,然后坐到榻旁。赫奕面对美人,果然极其配合,酒也不喝了,主动褪去外袍,露出后背。他虽然瘦,却不是皮包骨头的那种,肌ròu纹理有致,再加上养尊处优,肤白胜雪,因此往桃红色的锦缎上一躺,还显得很赏心悦目。侍女们羞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看,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看。倒是姜沉鱼,面对半裸的男子,既不扭捏也不羞涩,无比镇定地从针包里拔出一枚针来,以拇、食、中三指夹持针柄,以无名指抵住针身,架势十足地在火上淬了淬,然后瞄准某个部位扎下去。江晚衣一看她落针的方位,心中一抖。果然,针刚落下,赫奕整个人就剧烈一震:&ldo;哎哟!&rdo;姜沉鱼按住他,见她面色沉静,不似玩笑,赫奕的嘴唇动了几下,但最终没说些什么。姜沉鱼继续拔针,淬火,然后落针。赫奕终于忍不住,咧牙扭头,&ldo;虞姑娘,你确信你没有扎错?&rdo;她嗯了一声。赫奕想了想,带着疑惑的表情还是乖乖趴回去了。然后姜沉鱼扎下了入程海上十七日,人间六月天。也许是上天眷顾,此趟航行接下去都很顺利,一路风平浪静,船员私下纷纷咋舌道,必定是因为宜王也在船上,君王福贵之气庇护所致。姜沉鱼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个悦帝,不带来灾难就不错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他们打了赌,但是赫奕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不但从不向船上旁人打听她的身份来历,而且此后的相处中,也绝口不提赌约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