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江寄白沉声说,“我警告你,我有急事,你耽误不起,赶紧让开。”“她真的……”韩千重困难地停顿了一下,“死了?”江寄白冷笑了一声:“怎么,她死了你难受了?要这样,你怎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对她好那么一点?”韩千重面如死灰:“我不信。”江寄白充满恶意地把脸凑到了他面前:“那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的尸体,还没下葬呢,安放在圣德医院。”韩千重呆呆地看着他重新上了车,路虎呼啸着,翻过人行道,碾过了绿地,直接窜到马路上,眨眼就绝尘而去。韩千重慢慢地爬上了车子,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这才颤抖着挂了档朝前开去。和刚才的横冲直撞不同,韩千重开得很慢,开开停停,不停地喘着气,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应许站在他身后,那股浓重的绝望和痛苦,就算隔着阴阳,都能把她铺天盖地地掩埋。她不知道韩千重怎么了。明明是他不要她,他现在这么痛苦干什么?就因为道德感作祟吗?去他妈的道德感!她根本不需要!圣德医院是s市最有名的私立医院,位于上林山的东面,十五分钟的车程,韩千重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江寄白的车停在医院门口,正在和一个人说话,一见到韩千重,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来了?去太平间吧,去找找哪个人是应许,但愿你还能认出她来。”应许朝着江寄白冲了过去,徒劳地想要捂住他的嘴。别再刺激韩千重了。何必呢?再骂他打他,她也活不过来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不爱她。如果非要说他做错了什么,那就是他不应该爆料给那个杂志。那是他们俩的私密,他怎么忍心拿出来让它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践踏?韩千重往里走去,背影踉跄。应许犹豫了片刻,刚想往前走,忽然身旁有人轻笑了一声说:“罪过罪过,江先生,妄语不可取。”应许不敢置信地回头一看,只见那慧静法师正站在江寄白的身旁浅笑吟吟,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魂魄。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抬手就去抓慧静法师。“法师,我这是怎么了?”她颤声问,这么多天了,她韩千重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伴随着他低低的喘息声。看看窗外,晨曦将露未露,整个城市还在梦境中。他又做噩梦了,梦见应许又死了。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手腕上一抹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触目惊心。他不敢再睡,打起精神,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红酒,浅酌了一口,坐在吧台上朝着窗外出神了起来。二十楼的高度,远处的海港忽隐忽现,寂静的码头和游艇,还有蔚蓝的海水。天际线上渐渐出现了一抹浅红,晕开了整个夜幕。韩千重看了看日历,忽然好像被什么惊醒了似的,站了起来。他在衣帽间里挑了几套衣服,每套都试了一遍,最后选了一套白色的休闲装。“千重,你穿白衬衫真好看。”恍惚中,好像有双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后背被轻轻的摩挲着,那甜美慵懒的声音带着初起后的性感。不可抑制的战栗一下子涌上心尖,他明白,和以前一样,如果他不加克制,这战栗便会迅速地袭遍全身。可这次,他不想克制。这感觉其实挺美妙的,如果那个人现在就在身后,那就更美妙了。他有点唾弃自己。人真的挺犯贱的。他再次朝着镜子看去,镜子里的人眉目隽雅,有着一副好皮相,只不过因为这阵子层出不穷的意外,原本白皙的肤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白,嘴角和脸颊上的乌青还没有完全褪尽,眼圈因为没睡好而发青。肩膀还隐隐作痛,这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当时幸亏那商务车的司机及时朝右打了方向盘,他只是被后视镜刮了一下倒在地上。他皱了皱眉头,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这笑容和他肃然的表情有些不对称,他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脸,重新笑了一个。这回好多了,脸上的表情略略松弛了些,笑容看起来温柔了一点。他满意了一点,走出衣帽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门。三十分钟后,韩千重到了圣德医院。这家私立医院以服务和医术著称,当然,收费也是昂贵异常。韩千重驾轻就熟地走到了二楼,偌大的楼层中只有五六间贵宾房,护士迎了上来,甜美地微笑着:“韩先生,又来看应小姐吗?”“她还好吗?”韩千重压低声音问。“应小姐现在一切正常,现在正在例行量血压和体温,要不您在这里先坐一会?”护士建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