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彤彤的嘴都快合不拢了:“你……你要举报我?”“做错事了,当然要受到惩罚,”韩千重漠然看着她,“你金额小,判不了多久,一年半载就够了,说不定还是缓刑,你还年轻,等出来了再重新来过。”元彤彤好像见了鬼一样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惊喘一声,跌跌撞撞地跑了。应许看看元彤彤的背影,又看看韩千重,一下子有点回不过神来。韩千重轻哼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心里又在想什么?不相信我吗?”应许忍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韩千重顺势抱住她,含住了她的红唇,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这寒冷的冬夜带来无尽的暖意。良久,应许松开了她的手,身子往后仰着,十分认真地打量着韩千重。“怎么了?”韩千重不明所以。“你真的会去告发她吗?”应许歪着脑袋,困惑地问。“为什么不能?”韩千重反问。“那……如果我也做错了事情,你会去告发我吗?”应许开始刨根究底。“哪来那么多如果,不明白你们女人的思维。”韩千重哼了一声。应许掰着他的脑袋,威胁说:“快回答,不许逃避。”韩千重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在她的鼻尖亲了一下:“应许,我相信我爱的人能够在大是大非上站住脚跟,就算你……逼不得已做错了事,我会把你藏起来,然后,我替你去赎罪。”虽然尽力抿着嘴唇,却还是挡不住有朵不知名的花正心中含苞怒放。女人可能就是这么无聊,就算明知道这事情发生的几率为零,也还要求个明白。要不然,那个经典问题“掉河里了救你妈还是救我”就不会流传到现在。两个人在h市陪了韩培云三天,和韩培云一起游览了宝山、灵潜寺、东湖,还陪着去见了韩家各种各样的亲戚,韩培云的心情大好,不过偶尔总能看到他若有所盼的目光。可能是韩千重事先和韩培云打过招呼,赶紧结婚生宝宝这句话韩培云一直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应许很有负罪感。回到s市,又开始见应家的亲朋好友,包括慕卿云那边的亲戚,今年都从国飞回来,聚在山的别墅中过年。等到折腾完,春节的长假也就过去了。不知怎的,韩千重这两天有点忙,原本下班都会准时来接她,今天她在公司门口等了大半个小时,才接到他气喘吁吁的一个电话,说是被堵在路上了,今天约了秦丰到家里做治疗,他怕来不及,让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秦丰已经上门过两次,和秦丰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经意间,她所想隐瞒的内心世界总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今天据说要替她做催眠,听起来很神秘的感觉。在旁边的咖啡店里吃了一份套餐,韩千重才急匆匆地赶到,等她一上车,又急匆匆地往家里开。“待会催眠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我查了资料,催眠可能会导致恶心呕吐。”韩千重忧心忡忡。应许其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其实她对治病并不热衷。她几乎不认为她的病能完全治好,抑郁症是个顽固的病症,最能耗费亲人的心力。她只希望,自己的病不要再变得严重,最起码,在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前,不要恶化。回到家里,没过几分钟,门铃就响了。秦丰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十分亲和。他挑选了一个简单的客房,坐下来之后,教了一些简单的催眠呼吸法。韩千重不允许呆在旁边,出去前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轻柔的音乐,低沉的话语,简单重复的词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跌入了一片浓浓的白雾之中。☆、“你慢慢朝前走……你看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不对……我看见了……你在干什么……哭吗……”隐隐约约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好像一只蚊子在飞来飞去应许觉得有点烦,索性在白雾中坐了下来,不想和那个声音说话了。那个声音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没声响了。四周安静得让人窒息。一颗心好像吊在半空,没法着地,空落落得难受。良久,应许终于站了起来,慢慢地朝前走去。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灵魂出窍的时候。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是有意识地飘向现实中的世界,而此时,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在等着她。四周一下子嘈杂了起来,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嬉闹,水军衫、格子裙,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们趴在栏杆上讲话。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外,咬着嘴唇。她的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不时有人从她身旁跑过,有一个小男孩停了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赶紧去和老师道歉,就能和我们一起玩了。”另一个圆脸的小女孩拉着他就走:“小心她打你,她都踢王老师了。”小男孩看起来也有点紧张,结巴了起来:“你你你打人是不对的,考试不写作文也是不对的……”“她妈妈不要她了……”圆脸小女孩小声地说,“我妈妈就不会,她说她永远都不会丢下我。”那个小女孩把手里的纸捏得更紧了,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们俩。小男孩和小女孩像兔子一样地窜走了。过了好久,小女孩蹲了下来,把手里的纸放在地上,用力地用手撸了撸,摊平了。试卷上是大大的红字“58”分,最后的作文五十分是个大零蛋。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作文下面零零星星地写着几个字,上面用笔粗粗地划了好几道线,依稀还能辨认:我的妈妈很漂亮,她说话很好听,她会弹琴……小女孩坐在了地上,盯着“妈妈”那两个字,眼泪无声地滑落了下来,她倔强地用手抹了抹……应许看了好一会儿,抬手碰了碰脸颊,手上湿漉漉的。咦,她也哭了吗?她赶紧往前走去,把那个小女孩抛在脑后。场景变得熟悉了起来,她惊喜地紧走了几步,那是她家的老宅。老宅外的铁栅栏上,紫藤的绿叶十分喜人,她记得,那是她初中毕业时种的,吴嫂老是抱怨,这玩意儿招蚊子,可她喜欢得很。庭院里还是绿郁葱葱,一张吊椅在草地上晃悠,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爸爸,你在哪里?”少女的眉眼已经长开了,和应许有着八分相似,“你又不回来了?别骗我了,和那个小明星在哪个岛上度假吧?你秘书早就告诉我了。”“明天我生日。”少女的眉头皱了起来,“汽车有什么用?我就想和你一起吃顿饭。”“你现在飞回来?八个小时的飞机……算了算了,你好好玩吧……”少女挂了电话,趴在了摇椅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少女重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应许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拨什么。手机没有接通,是答录机的声音:你好,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留言,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回复,谢谢。“妈……”少女淡然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迟疑,“你……明天有可能回来吗……”应许不忍心再看。没有人会回来。那年是她十八岁的生日,成年后的第一个生日。慕卿云发来了一个简讯祝她生日快乐,礼物早早就寄来了,是一张她的大提琴碟片。应伟杰则替她定了一辆跑车作为生日礼物。那个生日她是和同学朋友一起过的,最后开着新车和江寄白在临平道上飙车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