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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第1页）

情绪的宣泄总有到头的时候，身前的孩子哭声逐渐变小，只剩了一下一下的抽噎。他从我身前退开，被眼泪洗刷过的双眼看起来特别纯真和无助，飘过我身前湿了的衣襟又露出赧然。嗡着声向我道歉：&ldo;对不起，把你衣服给弄脏了。&rdo;

我笑了笑，&ldo;无碍。哭完以后是否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rdo;

他点了点头，用袖管擦掉脸上的泪渍说：&ldo;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rdo;我挑起眉：&ldo;怎样？哭吗？这又有什么丢脸的？做个真性情的自己就好，不用强忍。&rdo;

见他没作声，我有意岔开了话题：&ldo;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呀？长宁长宁，是长久安宁的意思吗？&rdo;没料他回我：&ldo;我原本不叫这名字。&rdo;

这答案令我委实愣了愣，初见时并没问过他名字，带回来了就安排给了燕七，所以我当真没往别的上面想。&ldo;长宁是谁给你取的？燕七吗？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rdo;

长宁回我：&ldo;是七哥给我取的，我原来叫……&rdo;他顿了顿，语声变小了：&ldo;小二。&rdo;

小二？怎么取名取得如此草率的？

长宁估计看我脸色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便泱泱而道：&ldo;我在家排行老二，阿爹阿娘不识字就取了个小二的名字了。&rdo;

&ldo;你还有兄弟姐妹？&rdo;

&ldo;有个阿姐，比我长五岁，去年嫁的人。&rdo;

我听着不由询问：&ldo;那为何你没有去你阿姐家？&rdo;他已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按理不是应该投奔姐姐的吗？莫非他姐姐……刚念转就被他脸上的神色给打消了念，只见他苦涩而道：&ldo;我阿姐一家在战乱之前就已经离开蒙城了。&rdo;

原来如此，这个时代通讯不便，去到一个闭守处可以几年都不与外界沟通的。

感觉长宁目光盯在我脸上，抬起头对上视线就听他忐忑而问：&ldo;我可以唤你一声哥吗？&rdo;

&ldo;啊？&rdo;我怔愣住，才想起自己一身的男装，这孩子也当真把我当作是男人了。想了想，没必要去纠正他这个事，倒不是怕他会去外面乱说，而是战事过去可能就也分道扬镳了，毕竟蒙城才是他的家乡呀，他未必就会愿意跟我回京城去。

长宁见我不作声，眼神一黯，低了头说：&ldo;我就是问问。&rdo;

我连忙应：&ldo;当然可以，以后就叫我哥吧。&rdo;长宁到底还是孩子，刚刚黯然的脸立即变晴了，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不过等到行军休整时却麻烦来了，我要去解手，本是让绿荷陪我一起去无人处的，可长宁却跟在后喊：&ldo;哥，等等我。&rdo;

霎时眼角余光里有几道视线都射向了我，燕七最夸张，还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的样子，随即询问：&ldo;长宁，你唤谁哥？&rdo;长宁不知有其它，伸手指了一下我。

燕七嘴角抽搐了下，拉了长宁就转身而走，边走还边道：&ldo;以后不许喊她哥。&rdo;长宁问：&ldo;为啥？&rdo;燕七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ldo;没有为什么，小孩子少问。&rdo;

微抿了下嘴角而笑，让燕七去说了也没事，相信燕七心里是有数的，自会教导长宁。

第191章中计

等我解手回来发现马车内空无人，环转而寻，发现长宁站在了步行的士兵队伍里。他还没长个子，在里头显得更为小了，走过去询问他为何不去马车？他先下意识地环视了眼四周，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然后才压低声说：&ldo;我不去坐马车了，随大家一同走路就行。&rdo;

&ldo;你又不是士兵，与他们走一道作什么？&rdo;

他低埋着头别别扭扭地回我：&ldo;我有问过副帅，他允准我与士兵们一起走路的。你……你别担心，我以前在家中经常走路去很远的地方割草放羊的，能赶得上速度。&rdo;

听了他这话我没说什么，调头就走，也没去找阿平。只堵住了燕七似笑非笑地问：&ldo;你骑马厉害吗？&rdo;燕七不明白我为何有此问，习惯性地跟我贫嘴：&ldo;那还用说？自然是很厉害的。&rdo;我点点头：&ldo;如此甚好，长宁就随你骑同一匹马吧。&rdo;说完我就钻身进了马车内，放下帘子时还听见燕七在向阿平告状：&ldo;公子，你看到没，她又欺负我。&rdo;

不过阿平的胳膊向来都是朝内拐的，只丢给他两字：&ldo;受着。&rdo;

能想象得出来燕七那铁青的脸色，在马车里忍不住弯起嘴角而笑。不过燕七还是听了我的话，把长宁叫到了跟前教他如何上马和在马背上又如何掌控身体平衡。

长宁的悟性很高，只教了片刻就已然掌握了要领。燕七也开怀了：&ldo;你这小子脑子倒不笨，不像某人连尝试都不敢。&rdo;显然这&ldo;某人&rdo;是在指我，不过我只当是耳边风吹过就散。

要学骑马也不赶在这时，等安定了之后让阿平教我便是。

一整支军队白天行进夜间就地驻扎休整，行进速度看似很快实则是慢的，我不知道朱棣是如何带兵的，不过想他若要追击北元去开封救周王，那么必然要在速度上取胜。所以最大可能是连夜奔走，却不料中了北元的埋伏。

反观阿平这边带兵就没有朱棣那般顺利了，底下将领到了黄昏就来请命要休整。阿平蹙了蹙眉，应允了。我在旁看得清楚，阿平眼中一闪而过不满情绪，只是他口上没有提出异议。

我以为此事就这般了，可到了夜里正在打盹时他突然进来推醒了我。懵懂而问：&ldo;怎么了？&rdo;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见气息微沉的声音传来：&ldo;要启程了。&rdo;我愣了愣，强振精神了应：&ldo;哦，是要天亮了吗？&rdo;但听他说：&ldo;还没，现在是丑时。&rdo;

丑时？凌晨？&ldo;怎么这时就走了？&rdo;

&ldo;兵贵神速，要救王叔必须要抓紧时间追赶，否则等我们赶到只来得及收尸了。&rdo;

我心头一凛，&ldo;那你也坐进来吗？&rdo;他摇摇头，&ldo;不行，连夜赶路是我的提议，我若不做表率难以服众。我进来只是给你打声招呼，怕你一会发觉马车在动受惊。&rdo;

非常时候也由不得我心疼他，只得点头关切而言：&ldo;那你小心一些。&rdo;他轻声低笑：&ldo;放心吧媳妇，我的骑马技术很好的。&rdo;我把眼一瞪，&ldo;你也学燕七来笑话我吗？&rdo;

&ldo;哪敢？等空闲下来我教你骑马好不？&rdo;

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以前不觉得，但身在这军营之中学会骑马是项必备技术。我说：&ldo;正想跟你提这事呢。&rdo;他又轻笑了下，似乎心情有所转好，见他要转身出马车我一把拽住，快速在他额头印了一吻，结果得来他不满：&ldo;媳妇，你这亲的也太敷衍了，让为夫来教你应该如何亲吻吧。&rdo;话落我的唇就被堵住了，满满登登的，一点含糊都不打的，将我吻得昏天黑地，等到理智回来时他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徒留我一人在马车内喘息，咬牙切齿。

这般一天一夜赶路下来，我这个坐在马车了的人都有些吃不住，挑开帘子看外头，士兵们也都一脸的疲态。他们都是养在京城的兵，或许曾有人打过仗，但大多数应该都是新兵，论作战能力当真不敌常在外战斗的士兵。我不知道阿平是如何说服将领同意半夜赶路的，但一天可以这样，两天三天都如此，恐怕不用将领提意见，就连军营里的士兵都会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