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殷静静地看着季松朗,然后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啊。”最艰难的那一关季颂已经走过去了,万万没有在这里跌倒的可能。“刚刚李滢大师说得那些,我有一种……”苏华殷顿了顿,缓缓道,“非常熟悉的感觉。”怎么会不熟悉呢?当初她刚刚来到这个身体的时候,也是这般,一点一点地获得这个身体的记忆,总是无意识地睡着,无意识地去旁观另一个人的记忆。但是季颂呢?季颂为什么会经历这个?难道也有人……?不,不会。她送的那张符咒,还在季颂身上,那么便说明,季颂没有遭到任何危险。那么为什么季颂会遇到这种事情呢?季颂身上有什么是不属于她的吗?有啊。——来自阴阳眼的恶,是不属于季颂的。季松朗看着苏华殷,“嗯?”“你还记得我说过吗?”苏华殷轻声道,“季颂是代人受过,她没有阴阳眼,却承受了阴阳眼带来的一切负面影响,这是不属于季颂的。”“我记得。”握紧了苏华殷的手,季松朗重重点头。“可是这世上,有因就有果,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只是时间问题,季颂承受了这份果这么多年,却并不是她的因,她是无辜的。“天道好轮回啊,”苏华殷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有些轻蔑又有些冷意,“颂颂一个人承担了恶,另一个人却用着那双眼睛,这有违因果啊。”“如果颂颂一直没有进入玄学界,一直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颂颂已经进入了玄学界。”苏华殷顿了顿,她微微扬起头,面上露出一抹微笑,“我想,关于我们最后的疑惑,颂颂可能会帮我们揭开了。”作者有话要说:季颂:我要见到嫂子才说!颂颂摔倒了,要嫂子抱抱才起来!颂颂害怕了,要跟嫂子一起睡~季松朗:……滚!番外七梦你做过梦吗?很真实很真实的梦,那不像是凭空编造出来的梦境,反而像是你曾经经历过、又忘却过的记忆,那么鲜活而生动,季颂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那个看起来十分温婉的女人仿佛还在眼前,那尖利刺耳的叫声和哀嚎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响,那么痛苦。季颂有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眼神没有焦距,好几分钟后,她才听见一个柔和的女神轻轻地响起,“……颂颂。”“颂颂……”那声音远若天涯,又好像近在耳边。是谁在唤她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季颂才有些僵硬地挪动视线,她定定地看了苏华殷好一会儿,仿佛才刚刚认出她来一般,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沙哑道:“……苏姐。”叫出这一声后,季颂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诧异地看着苏华殷和季松朗,问道:“苏姐,哥,你们怎么来了?”苏华殷揉了揉季颂的头发,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来带你回家。”“啊?”季颂有些无措道,“你们不是去参加什么真人秀的录制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因为想你啊。”苏华殷笑吟吟地说道,季颂心里一暖,也不由露出一分笑意来,她的脸颊很是苍白,让这抹笑意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真的吗?”季颂有些欢快地问道。苏华殷看着自家一贯活泼甚至任性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心疼,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道,“怎么,不相信我?”苏华殷拉起季颂的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不顾小姑娘有些惊喜的表情,看向李滢,微微点头道:“那我们带颂颂回去了。”“嗯,”李滢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苏华殷,苏华殷对着她莞尔一笑,神情之中颇有几分晦涩,她微微摇头,浅浅笑道,“任何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不是吗?”苏华殷拉起季颂的手,带着她向外面走,季松朗沉默地跟着两个姑娘身后,他就像一棵苍天大树,虽然沉默,但足够可靠。看到苏华殷和季松朗,季颂仿佛才从那场可怕的梦境中逃脱,她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安稳下来,她的兄长和嫂子带来的温暖和安心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被他们护在中间,他们为她遮风挡雨,仿佛有他们在,就没有需要她担心的事情。季颂有些累,在车上睡着了。她又一次来到那个房间,窗帘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一切阳光,房间里那般昏暗,有一个女人躺在那里,肚子耸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没有任何声息一般。突然,她开始在床上翻滚,嘶哑的呻吟和哀嚎如同一个野兽,房间里很快就冲进来了两个人,刹那间灯光大亮。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人,他们很像。是一对父子。那个年轻人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中年人一把拉住,女人痛苦地从床上翻滚,一根根指甲都被硬生生地掰断,随后她突然倒了下去,眼睛里流下一滴滴血丝。季颂猛地睁开眼睛。“颂颂,”一杯温暖的饮品被塞到她的手里,季颂大口大口地喘息,有些僵硬道,“苏姐?”“是我。”苏华殷对她温和的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愿不愿意跟我说一下。”“我……”看着苏华殷那一张温柔包容的脸,季颂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她环顾自周,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家里,这里是她的房间。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生疼。不是梦。季颂忍不住抱紧苏华殷的胳膊,低低颤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季颂手下的力气不由加重了几分,那杯热可可已经洒了出来,苏华殷赶忙把那杯热可可端走,季颂更深深地抱住她,头紧紧地贴在苏华殷肩膀上,这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我曾经也做过一个十分漫长的梦,”苏华殷摸了摸季颂的发丝,轻描淡写道,“前前后后大概做了一个多月,我仿佛从里面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从天真无邪的女孩到青春期少女,我仿佛经历了她的一生。”“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前世呢,”苏华殷调笑般的说道,语气十分轻松随意,这让本来有些害怕胆怯的季颂也不由慢慢放下心来,苏华殷看着季颂,心里略略有了些猜想,便笑道:“怎么,颂颂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情吗?那我们可真的很有缘啊。”苏华殷揉了揉季颂的发丝,季颂有些享受般地眯起眼睛,她总感觉苏华殷的手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仿佛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苏华殷总是能让她觉得特别安心。指尖淡绿色的灵气一点一点汇聚于季颂的发丝上,然后顺着她的发丝融入她的身体,苏华殷缓缓微笑,作出一副十分随意的样子,问道:“那你也是梦到了关于一个女人的一生吗?”季颂看着苏华殷的笑容,也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梦到了,唔,是好多人,应该只是一个事件吧?”“我看到了一个孕妇,”季颂有些迟疑道,“她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她在一个十分黑暗的屋子里,没有一点点阳光,她安安静静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清丽温婉,但是她很少会安安静静的,她总是……总是……”顿了一下,季颂沉沉道,“她总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她总是哀嚎,大声嚎叫,在床上翻滚,指甲被劈了一次又一次,指尖上都是血,看起来十分可怕。”“她就像一个被囚禁在这里的绝望的野兽,非常非常痛苦。”“会有两个人来看她,一个年轻男人,一个中年男人,他们应该是父子,我听见那个年轻人在叫中年人父亲,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孕妇的丈夫,在孕妇有神智的时候,他们还是十分恩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