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他抬手扶了扶她的手臂,带着人跨过门前算不得高的门槛,随即松了手,“成婚。”
时迩眉梢微动,没再开口问些什么。
她的目光往前延伸,发现这间宅院远比她想象的要大上许多。
先前在门外,借着幽幽烛光尚能见有雨丝飞斜,可自踏进迟府后,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番天地。
里面无雨,甚至露天之地都是干燥的。
他们入幻魇了。
庭院深深,亭台楼阁,假山飞檐都是炽烈的红色。
有鼎沸人声觥筹交错,举手投足间,都是情真意切的恭祝新婚之意。
热闹喧嚣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诡异。
时迩没细看,收回打量的视线。
元生带着她走过正堂,里面站着很多人,主位上有人坐着,旁边站着媒人和傧相之类。
时迩眉心微拢,正以为他真要和她走一遍凡人间的成婚之礼,便见他只是顿住脚步朝里一望,却并未多做停留,带着她继续往前。
元生将她领进了一处布置精致而温暖的婚房。
红烛烈烈燃着火光,梳妆镜前满是胭脂水粉,红色剪纸贴在各处,新的喜被被妥帖摆放在床上,其上还有不少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他很低地笑了一声,语气熟稔,有着并不属于他们才相见不久的调侃,“你倒是不害怕。”
时迩被他拉到梳妆镜前,坐在软凳上,从镜子里对上他那张好看的脸,“怕什么。”
元生取了一支桌上未归置回原处的螺子黛,将时迩轻轻转了一下,自己略俯身凑在她面前,温柔地替她描眉。
一边低声道:“夜黑风高,孤身一人,就这样同我回来,不害怕?”
时迩默了片刻,才道:“怕。”
他又自顾自笑了。
“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吧,或许你能想起来什么也不一定,又或者不能,结果看我心情如何。”
她大概知道不能的后果是怎样的。
眼前这只鬼,看起来好说话,身上却沾了不少人命。
小二说,林棠城那些年消失的人,大概都是葬身于此。
不过她若是真的毫无底气,决计不可能独自闯这处幻魇。
元生已经是一只凶邪了。
鬼魂笼统称之为邪祟,大致分四类——祟、鬼、邪、煞。
祟之一类,实力低微,却并不干净,没有神志,做事全凭本能,是仙、妖和大邪祟都十分头疼的存在。
鬼要好上一些,能有实体,但多数模样丑陋,缺胳膊少腿都常见。
邪和煞却是最难对付的。
一只普通的邪便能有屠人间一座城池的能力;
一只煞出世,足够祸乱家国,致使苍生蒙难。
尤其染上一个凶字的,更是其中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