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这么一起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睡了。
一种自在心安的舒适感在静谧夜幕下弥了一室,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只嗅得到对方身上特有的味道。来自这世界的唯一温度,也是从对方身上汲取的。
就好像时间一下切回了她视觉受阻的那些日子。
窦瑶有一瞬间的恍惚。
半晌回了神,记起个事。在他怀中侧过身,细细看他的眉眼、鼻骨、唇。
手指覆上他的脸,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里循着脑中记下的他的模样,指尖顺着他的眉一点一点很慢地描摹摸索。
“在干什么?”沈岑问。
窦瑶停止了摸索动作,手塞回了被子里。想了会儿,没正面回应他的问题,说:“我想起个事。”
像是有话要说。沈岑闭眼“嗯”了一声:“你说。”
“那时候……”窦瑶斟酌了一下,才问:“就是你把我救下后,为什么要跟我说你是康康?”
他没接话,突然之间沉默了。
窦瑶等了会儿,没能等来回应。仍是想弄清缘由,重复着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跟我说你是康康?”
“因为你怕我,你那时害怕沈岑。所以,我得是康康。”他给了这么个答案。
逻辑上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不知为什么,窦瑶总觉得这不是他心里的那个答案。
窦瑶琢磨了会儿,追问道:“真的,就只是因为我会怕你,所以才告诉我你是康康?”
“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力,说:“就是想让你知道。”
就是想让她知道?
他们都说,沈岑是个疯子。他想让她知道,这个疯子也曾有过另一个名字:康康。
他想让她记住的,是一个早被世人遗忘的孩子。一个严重缺爱,心惊胆战地活下,被现实逼迫的不谙人情的孩子。
那时他就有了这样的心思了?
窦瑶的手伸向他背后,挺心疼地回抱住他。安抚着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我们沈爷,好像比我预料的要更喜欢我。”
“嗯。”他嘴角勾起笑意,说:“喜欢。”
“你那会儿伤的重吗?”
“没事。”
“没事?”
“祸害遗千年。沈爷有九条命。”
“贫嘴。”
“嗯。”
“掌心里的疤,是不是消不掉了?”
“消不掉,就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