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野小径的深处,有一座墓碑。
它不在任何一个陵园,也不在任何一座村落,那是荒野之上,无名之路尽头的一处空地。
野花遍布,杂草乱石,无需谁来打扫,自有自然的风沙祭奠。
草木的气息侵袭着嗅觉,混沌的大脑慢慢变得通畅,走得太累便在一块岩石上坐下。
抬头望去,地面和天空之间隔着巨大的空白,空气并不流动,却能听见风的呼啸。
小月在这样一片苍茫中醒来,她正蜷缩在韩东景宽阔的怀抱里。
松木的淡香是他身上发出的,清浅的呼吸声像微风一样,湿热地打在她脸上。
他总是紧紧地抱着自己,无论何时醒来,都是这样的姿势。
小月虽然醒了,梦中的悸动却没有消散。
她想起身去看房间里精致的柜子,光亮的地板,和现代艺术感的灯具。
或许梦中的那些树木和光线,不过是这些家具的意象罢了。
墓碑的颜色和质感还很清晰,那不是妈妈的墓。
上面没有任何文字,石灰岩上的纹路和大理石瓷砖的肌理一样,路线分明,勾勒出来的图像却很含糊。
在梦中,她只知道这里埋葬着对她很重要的人。
是父母、朋友、儿女、爱人,还是自己?
任何一种死亡都让她恐惧,她探直的身子又缩了回去,脸向韩东景的胸膛蹭了蹭,一条腿绕进他的两腿之间,尽可能扩大皮肤与他身体的接触,寻求那宽厚无边的温暖。
韩东景的睡眠很浅,小月不停地在动,惊醒了他。
他先是用手抚摸着小月的脊背,确定她还在自己怀里,才微微睁眼,沉声问,“醒了么?”
“嗯。”小月的回答藏在他的胸口,闷闷的。
她把交缠在韩东景身上的手和腿又紧了紧,像缠绕在他身上一般,牢牢禁锢。
“还早,再睡会儿吧。”
小月的身体柔软清凉,那种恨不得浸入他身体的意图让他立即起了反应,但他忍着不动,怕她身体还虚弱,这时要她会伤了她。
可小月并不罢休,从他身侧慢慢移动到身上,把两座小山贴在他锁骨,热烈拥吻的那一刻,韩东景终于按捺不住,激烈地与她回应。
“你身体,好些了吗?”
在做保护措施的间隙,他轻声问。
“好了,很好。”
小月的声音有了底气,不再如昨日那般虚弱无助。韩东景听了放心下来,尽量让动荡的欲望轻缓。
可枝桠还是摇曳,心绪还是荡漾。
他越是隐忍,她越是颠倒。
他越是柔和,她越是冲动。
平日里乖巧的猫,此时像一头小豹,在他的领地上撒野,也不惧怕,也不躲藏,等着韩东景将她捉住。
“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我不想把你弄疼。”
韩东景颤抖着声音,征服的情绪已经占领他全部的身体,无处遮掩。
“我不怕疼,我想要疼,疼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韩东景知道这句话不是单纯对情欲的描述,里面包含着很多复杂的情感冲动。
害怕失去,害怕死亡,害怕遗忘,人人皆是如此。
快乐的短暂,激情的消逝,幸福的虚幻,一切美好都转瞬即逝,让人怀疑它们究竟是真的存在过,还是为了掩饰无聊,逃避痛苦而产生的想象。
疼痛并不完全是坏的。
痛感能让人清醒,让肉体变得可以感触,以确认此时此刻,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