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可以补救大哥失去的东西,做个闲散文官,将家业拱手相让,却不想霍钟的怒火愈烧愈烈,直至将娘亲烧得尸骨无存。
哪一步错。
怎么做才对。
这一盘棋是否生来就要陷入困局。
霍钰也要迷惘了。
“放了还琼吧。”霍钰又说了一遍。
“姑娘家总该有个归宿的,我愿意纳她进门,外头的人都羡慕着呢。怎么我的亲弟弟,还琼的亲表哥却偏要横插一脚故意作对呢。莫非是你们表兄妹情意未了?”霍钟不痛不痒,眼神在横梁上飘忽着,而后蓦地冒出一句,“这么重的横梁,哪天塌了,你说会砸死谁啊?”
霍钰瞧都没瞧。
他真是越来越疯了,若不是碍于生意才有了起色,一切尚未妥当,霍钰才不会这般委曲求全。
“你不会对她好。”霍钰笃定地出声,将两人间谈话定在重点之上。
“嚯,你也算吃过教训的,怎么还想着这么不靠谱的事儿。男男女女合在一起,不过是彼此利用。爹有五房娘子,对他好的得了什么下场,他对人好的又是什么下场。怎么你真以为世上有真情真爱,连流着同样骨血的人都未必同心,何况旁的!”挟着冷笑,霍钟不吝赐教。
而霍钰那时还有闻人椿,自然不会苟同。他面带不屑侧过脸去。
瞧他坚决不听的模样,霍钟笑出声。
他抛出一小截自己的拐杖,往霍钰的拐杖上敲了敲:“殊途同归,你怎么还是不懂。”
“这是你与我的恩怨!”
“不。”霍钟出声极快,他不满地摇了摇头,“不能这样一言以概之。只要是入了局的,就都别想要摘出自己。”
“攻城略地尚且有善待妇孺……”
“我又不是将军!”霍钟突然怒火烧起,那拐杖撞地的时候恨不能将泥地尽数撞裂。他最好地上立马生出百十个无底深渊,众人死去,一了百了。
霍钰实在不懂他为何疯魔至此,竟是比他离开系岛之前更加激烈了。
他恨自己根基浅显,手下没有多少能打的,不能千百人马一声令下,将许还琼当即从这儿绑出去!
“看来是想硬抢了。”霍钟浑然不把霍钰放在心上,语气轻蔑,“去吧,把我们霍二少爷的心肝表妹请出来。看看他有没有本事硬抢!”
今夜的剑拔弩张在他心中如同少年时的迷藏,他甚至打了个漫长的呵欠。
霍钰怒从心生,隐在袖中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冒出了青筋。
也不知道小椿有没有收到自己的纸卷。
若是不能——他便是废了这双手也要将许还琼带出去。
他绝对、绝对不能让许还琼像娘亲一样折在他眼前!
许还琼被人请了出来,她头发散成一堆,毫无章法地纠结在一起。那月色在她脸上照见了、熄灭了,直至她彻底站定,月色离去,只留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