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晕过去,该是必死无疑了吧。
她闻人椿绝对不能被饿死。于是强撑着两条绵软的腿,打了野果、摘了野草,若是还饿,她打算吃虫子、啃树皮,就像当年家乡蒙难逃去临安时一样。
思及此,闻人椿捧着酸甜的野果,笑着笑着便哭了,她怎么活了一圈又活到从前的日子里去了。
难道她这一辈子只能陷在苦难之中吗。
闻人椿连忙拿手腕根部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眼下生死关头,不许胡思乱想。
等她勉强能忘记饥饿了,她又在山洞外头的野树林迷了路。那里的每棵树都长一个模样,细长树干,似要撑破天。逃难时容易隐蔽,逃出时却是每一步都将信将疑。可闻人椿没有力气一个个方向试过来,哪怕是条死路、绝路,她也只能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陈隽找到她的时候,她几乎有些脱相,蓬头,垢面,衣服也因为要留下误人的标记被撕成了一条又一条。
“都怪我!”最后几步,陈隽是奔上去的。他顾不得宋人规矩,将闻人椿扶在了怀中。
闻人椿气息不稳,连睁眼都觉得费力,却还是用力笑了笑,安慰他:“不怪你的。多亏你来救我。”她知道陈隽是个好人,是个跟她一样傻的好人,所以她怎么好去怪他呢。
不过她没能坚持太久,很快便睡倒在陈隽怀中。
明明她还有好多话想说的,譬如你应该很累了吧,辛苦你了,譬如霍钰在哪里。
她等不到答案。
才歇了不过半日,好不容易得了些精气神,又被一队人马纠缠上了。这回,陈隽像是早有准备,并不贸贸然往上砍,而是躲在暗处布网,但凡有人落入陷阱,他便拔刀往死里杀。如此,才算勉强离了那些人马。
他们再不敢顾及休憩,着魔般往前奔,陈隽怕闻人椿体力不支,索性二话不说将她背在了肩上。
闻人椿从他背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起伏,真的有几分当年逃难时的惊心动魄。
“我原以为只有两国交战才会这样的。”坐在去明州的小船上,闻人椿累极了,却还是没法安心入睡。
陈隽同她讲,船夫是自己人,她经过此番波折,已经不敢完全相信。自己人,谁和谁才是自己人,或许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吧。
闻人椿的脑袋垂在一边,冷冷望着天上。大抵这夜星星太少,无法点亮她暗淡的目光。
“陈隽,霍钰呢?”她终于还是问出口,还是不死心。
闻人椿始终不明白,为何她生死不明多日,他都不见人影。当年他落难,她是如何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难道他以为她是什么不求回报的菩萨再世吗。
或者——真如霍钟所讲,她碍着他成亲、碍着他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