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你懂。我第一次提起隆里奇农场案时,你就一清二楚。没错,心知肚明。你很不安。确认波伊尔太太曾经在这个地方做住所安置员的人就是你。你们俩都是本地人。因此,当我猜测第三个受害者会是谁的时候,一下子就确定是你。看得出来,你掌握了隆里奇农场案的第一手资料。要知道,我们警察才不像看起来那么愚蠢。”
莫莉低声说:“你不懂。我不想回忆那件事。”
“我懂。”他话锋一转,“你结婚之前姓温赖特,对不对?”
“对。”
“你的实际年龄比自己报的稍大一点。一九四○年发生那件事时,你是艾比威尔学校的老师。”
“不是!”
“哦,是的,你是,戴维斯夫人。”
“我不是,我告诉你了。”
“死掉的那个孩子曾经偷了张邮票,写过一封信设法寄给你。他在信里寻求帮助——向他和善的老师。查明孩子没去上学是做教师的职责,而你没有去查。你对那个可怜的小鬼写的信视而不见。”
“别说了。”莫莉脸颊发烫,“你说的是我姐姐。她是学校的老师。而且她也没有对那封信视而不见。她生病了——得了肺炎,直到孩子死后才看见来信。这让她极为痛苦……极为痛苦……她是个异常敏感的人。可那不是她的错。因为这件事让她刻骨铭心,所以我也从来不敢提起。对我来说也一直是个噩梦。”
莫莉用手捂住了眼睛。当她把手拿开时,特洛特正盯着她看。
他轻声说:“原来是你姐姐。好吧,反正——”他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没有关系,对吧?你姐姐——我弟弟——”他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此时,他正得意地笑着。
莫莉仔细看他手里拿的东西。“我一直以为警察是不会随身携带左轮手枪的。”她说。
“警察是不带,”这个年轻人说,“但你要知道,戴维斯夫人,我不是警察。我是吉姆,是乔治的哥哥。我从村子里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说特洛特警长在来的路上,你们就以为我是警察了。等我到这以后又把屋外的电话线切断,这样你们就没法往警察局打回去。”
莫莉瞪着眼看他。此时她正被手枪指着。
“别动,戴维斯夫人——也别叫——否则我立刻扣动扳机。”
他还在笑。莫莉恐惧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孩子般的笑容。他连话音也成了孩子般的声音。
“是啊,”他说,“我就是乔治的哥哥。乔治死于隆里奇农场。那个可恶的女人把我们送到那里,农场主的妻子虐待我们,而你们又不肯施以援手——三只小小的瞎老鼠。我那时说过,等我长大要把你们都杀掉。我是认真的。从那以后我就在策划了。”他突然皱起眉头。“部队里的人总是让我厌烦——那个医生不停地问我问题——我不得不逃跑。我怕他们阻止我做想要做的事情。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是大人就可以随心所欲做事了。”
莫莉定了定神。她告诉自己,要跟他讲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是吉姆,听着,”她说,“你不可能顺利逃走的。”
他脸色一沉。“有人把我的滑雪板藏了起来,我找不到。”他大笑着,“但是我觉得这没有关系。这是你丈夫的手枪,是我从他的抽屉里拿的。我相信他们会以为是他朝你开的枪。反正我是不太在意。整件事太好玩了。一直在演戏!伦敦的那个女人,瞧瞧她认出我时的脸色吧。还有今天上午那个愚蠢的女人!”
他点了点头。
这时一阵清晰的口哨声传了过来,令人毛骨悚然。有人在吹“三只瞎老鼠”的曲调。
特洛特吓了一跳,手枪也随之一晃。有个声音喊道:“趴下,戴维斯夫人。”
莫莉趴在地上,藏在门边沙发后面的梅特卡夫少校一跃而起,猛地扑向了特洛特。枪响了,子弹射进一幅普通的油画里,是已故的埃默里小姐珍爱的油画。
顷刻之间乱成一团——贾尔斯冲了进来,克里斯多夫和帕拉维奇尼先生紧随其后。
梅特卡夫少校牢牢抓住特洛特,短促有力地说:
“你弹琴时我就溜了进来,藏在沙发后面。从一开始我就留意他了——就是说,我知道他不是警察。我才是警察——坦纳督察。我们和梅特卡夫商量好,由我来代替他。苏格兰场认为有个人来比较好。好了,老弟——”他很温和地对已经屈服的特洛特说,“你跟我走吧。没人会伤害你。有我们照顾,你不会有事的。”
这位古铜肤色的年轻人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童音问:“乔治不会生我的气吧?”
梅特卡夫说:“不会。乔治不会生气的。”
他从贾尔斯旁边经过时小声说:“他已经疯了,可怜的家伙。”
他们一起走了出去。帕拉维奇尼先生碰了碰克里斯多夫·雷恩的胳膊。
“你,我的朋友,”他说,“也跟我过来吧。”
只剩下贾尔斯和莫莉,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夫妻俩相拥在一起。
“亲爱的,”贾尔斯说,“你确定他没伤到你吗?”
“没有,没有,我一点事都没有。贾尔斯,我真是太糊涂了。我差点以为你——你那天为什么去伦敦呀?”
“亲爱的,明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我想去给你买个礼物,又不想让你提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