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甲用手背触了触他的脸颊,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只说三个字:&ldo;多保重。&rdo;杜佑山壮着胆子在武甲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ldo;你知道吗,只有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才能让我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感动。&rdo;不管怎么说,这一夜收获颇丰,临走还听到&ldo;多保重&rdo;三个字,杜佑山连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抖擞精神照常到古董行去处理事务。方雾在南非搞建筑材料供应,还有几口小矿,有些是与同伙合资,有些则是和老婆共有的,乃至离婚也分不清楚,所以可以自由控制的资金有限,其中一大部分都投进杜氏,到头来当真如杨小空所说,恐怕要血本无归了。杜佑山对此感到很抱歉,方雾倒一派洒脱:&ldo;投资都有风险,更何况我们兄弟一场,当是帮你也应该。&rdo;大恩不言谢,杜佑山也不再说见外的谢谢或对不起,踱到窗前撩开百叶窗让办公室空气流通流通,无意瞥到方雾停在楼下的车子,疑道:&ldo;怎么住酒店去了?&rdo;&ldo;你怎么知道?&rdo;&ldo;车前夹着酒店的停车卡。你和左寒吵架被赶出来了?&rdo;&ldo;哈,眼睛可真尖。&rdo;方雾也走到窗边,撑着窗台望向熙熙攘攘的街道,&ldo;没吵架,比吵架更麻烦。&rdo;&ldo;又有什么矛盾?&rdo;&ldo;矛盾太多了,多到连架都懒得吵。&rdo;方雾捏捏眉间,难以掩饰颓然之色,&ldo;真是要命,昨天我们又谈判了一场,他提出只要能和我彻底两清,欠我什么拿十倍钱还,铁了心决定和我分手,恐怕我和他没有挽回的余地了……&rdo;杜佑山装出兔死狐悲的神情,刚想唠叨几句安慰词,接待员来电话:&ldo;杜老板,风口先生有事找你。&rdo;风口先生全名风口健太郎,是个日本人,在中国混了很多年,一口蹩脚的中文,倒也不妨碍交流。重要的是,他常给杜佑山弄来出手阔绰的日本土财主,买这个买那个,典型是人傻钱多。杜佑山一听好骗的主来了,一下子忘掉安慰受苦受难的弟兄,高兴还来不及:&ldo;还不快请他来办公室!&rdo;风口健太郎熟门熟路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ldo;哈哈,杜老板,吃了吗?&rdo;&ldo;吃了吃了。&rdo;杜佑山热情洋溢地和他握握手,心说:这缺根弦的小日本,开口闭口&ldo;吃了吗&rdo;,神经病!风口用还算流利的中文介绍身边的一个矮矮胖胖的同胞:&ldo;这位是原野济智先生。&rdo;方雾看杜佑山一眼,小声嘀咕:&ldo;原野鸡翅?不知道他妈怎么给取的名儿。&rdo;&ldo;咳咳!原野先生你好你好!&rdo;杜佑山忙大声咳嗽掩饰自己满脸无礼的笑意。&ldo;我们想谈谈生意上的事,杜老板可否方便?&rdo;风口说着句话时有意无意地扫一眼方雾。&ldo;这位是杜氏的大股东方雾。&rdo;杜氏替方雾递上名片:&ldo;自己人,自己人,无须回避。&rdo;风口健太郎双手接过名片一看,眉开眼笑地鞠了个躬:&ldo;方先生,鄙人风口健太郎,有幸认识您。&rdo;方雾那贱嘴又叽歪了一句:&ldo;疯狗贱太狼?你好你好!&rdo;可怜风口先生在中国多年依然没能辨清&ldo;狗&rdo;和&ldo;口&rdo;的发音,满面堆笑:&ldo;失敬失敬。&rdo;杜佑山给方雾使个眼色让他别太无礼,转而笑问风口:&ldo;风口老哥这次带原野先生是想买些什么?&rdo;风口道:&ldo;我开门见山的说吧,原野先生有一个自己的收藏馆,对世界各地的古玩珍品都抱着非凡的痴迷,今天来是想和杜老板谈一谈,买入您的几件瓷器。&rdo;瓷器?杜氏多得很!杜佑山感兴趣地&ldo;哦?&rdo;了一声,示意风口说下去。哪想风口吐出一句要人命的话:&ldo;上一次汝窑观音拍卖时原野先生意外错失了,他对这件瓷器异常热爱,希望您能割爱。&rdo;&ldo;哈!&rdo;杜佑山眼皮一跳,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把那尊假的砸掉了!&ldo;两亿五,&rdo;风口比了一个手势:&ldo;原野先生很大方的,如何?&rdo;&ldo;不好意思,那尊观音不卖。&rdo;杜佑山陡地放下脸,态度强硬:&ldo;你们请回吧。&rdo;原野激动地叽里呱啦几句日语,风口急道:&ldo;杜老板,再加两千万?&rdo;&ldo;多少钱都不卖!抱歉!&rdo;杜佑山胸口有点闷‐‐妈的,这俩该死的小日本一大早就来找他不痛快!他十七岁时家破人亡,也是来了一个日本人,求他出手观音,他在大摞大摞的钞票面前屈服了。但他现在不是小毛孩,绝不让历史重演,哪怕倾家荡产也不卖祖传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