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衣物悉索之声。是了,精英总裁的衣服自然远比我要正经整齐。我无意识地轻笑,耐心地等待他解去衣衫,上来抱我。他很热,而我不讨厌体温。一阵寂静。他穿了多少?这么难解?我疑惑地睁开眼,床前却是空荡荡一无人影。一怔,还未来得及转头,另一侧已传来沉沉一声:“你有没有试过这个?”话音才落,眼前白光一闪,一大桶清澈晶亮,寒凉透骨的冰水迎头倒了下来,我在床上难以闪避,事先又绝计没料到,竟准准被淋个正着,呆在当场,活脱脱一个落汤鸡惨况。好,够狠。江上天你果然是个狠角。我渐渐回过神。全身的冰寒颤抖虽然难耐,却还比不上心中感受的千分之一。这也是你试验的一部分么?江上天,我料不到,你会选在这个时刻出手,用这种方式,在我最无防备的时候,折辱于我。一想到方才我的话,我的挑逗,在这盆冷水下都将成笑话一场,空为他茶余饭后添谈资,我就忍不住想笑。也当真笑了起来。忘了你们之间主仆关系、试验关系的人是你,不是他。他才是真正的冷漠,这种关头也毫不动心,空留你自取其辱,罔作聪明。“好。浇得好。”我就差鼓掌以示赞赏他的演技,“这么潇洒,不上电视当真可惜。”缓缓站起,不顾犹在轻颤的身躯,我顺手拉过一条床单,随意裹在身上,向外走去。这个房间,我再呆在这里也已无益。就象这个人,我和他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或是我眼里的神情太过冰寒绝决,江上天面上竟似露出一丝骇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浮生,听我解释。”今夜何其漫长。戏一出出地上演,我纵想喊停也不可得,眼见主角又一声指令,我虽已精疲力竭,也只有陪练到底。手腕被他握住,横竖也逃不脱,我没有费心挣扎,更不会多话,只是静静站定。扮个木乃伊,或许会比较不累。只是木乃伊的头发却沾了水,一滴坠下,颈间便是一点轻寒,我毫不在意,耳畔反听人低叹一声,下一刻,身子已被温柔地揽进一个怀抱里。烦是不烦。我闭上眼,得装死时且装死。额角一暖,江上天将头支上了我的,低沉的声音似带了些痛苦:“浮生,我以为你该明白的,我为何要这样做……你从来都是那么理智,从来最看得清人心……为甚么却不肯朝我的心看上一看?”他的语声太近太清晰,我想不听都不行。只好冷笑。世界上最不能解决问题的就是语言,我从来只信事实。有人若伤害了我,我不会好心到替他想伤害我的理由。“我知道你不信。浮生,你的心太冷,不许任何人接近,而我……不是太懂……”江上天将头埋进了我的颈间,语声有些模糊,“你不要怪我,你这样的人,我是宽大的落地窗内,明净的阳光洒满餐桌。桌上林林总总,却不是常见的西点,而是样式颇为精致的糕粥细点之类,对我这个累极才醒的人来说,口感实在不错。江公子自然是照例吃了两口便优雅放下,司徒飞不一会儿也放下筷子,两人的眼光,不约而同落在我的身上。我保持很正常的仪态进餐,既不太慢,也不太快,筷子伸出去的角度和咀嚼食物的声音都控制得恰到好处,简而言之,就是街头饭馆里最常见的那种,可对面江上天和司徒飞紧盯着我的眼光,仍让我觉得自已是外星怪物。吃饭时被人这样瞧着,实在不是件好受的事,尤其是这两个男子的眼神太过深沉锐利。只是美食当前,岂可浪费,我若不吃饱,又哪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布局。江上天想必是暂不肯放过我,瞧司徒飞的眼光,也象是别有所思。“江,他究竟是不是你的人?”正在我吃完第三只象眼馒首,挟着金丝细卷往嘴里送时,司徒飞突然一语惊人。我的动作顿了一顿。“你看呢?”江上天微笑瞧着我,神情颇似狐狸,不答反问。“如果他不是你的人,我就要了。”司徒飞一手抚着下巴,沉吟打量我,说得却是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