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突然回想起台上那一幕,还有台下的无数相机镜头,我顿时吐血不止,把罪魁祸首当作沙包狠槌。早间娱乐新闻是怎么报导这次演唱会的,看来没机会知道了?因为醒过来的时候,墙壁大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点。我按住隐隐酸痛的腰,挪动到浴室冲凉完毕,出来就看到季风捂着头坐在床上。他的低血压症状程度不轻,平时的形象再怎么神采飞扬,起床的短时间难以完全清醒。如果没有他昨天台上的故意捉弄,今天我又何更于心情志忑,打开电视都心惊胆颤。一个念头闪过心底,我扑过去按住他,“我们来打赌。”他一愣,拨拨揉乱的浅褐色头发,抬起头来,“打什么赌?”我指着窗帘拉紧的落地窗,神秘的笑,“赌今天的天气是晴天还是下雨。赌输的人做早饭。”季风仔细听了几秒窗外的动静,肯定的说,“下雨。”我大笑,走过去用力拉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近处有几个园丁在洒水灌溉,水珠不时溅到窗玻璃上,打出轻微的声音。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不会去打这种莫名其妙的赌,不过早晨显然例外。我重新拉起窗帘,笑的嚣张得意,“季大明星,去煮饭!”季风知道上当,低声诅咒了几句,猛然从床上扑过来捉住我的手脚。我大叫,“你不遵守赌约!”季风磨着牙笑,“赌约算数,不过我们再打一个赌。”我问,“赌什么?”他忽然笑的极暖昧,附在耳边低语,“我赌你这次还是撑不过十五分钟……赌输的人做晚饭。”这顿打赌得来的早饭直到下午才吃上,内容是季氏泡面。食不知味的吃完那顿泡面,我按着更加酸痛的腰晃去厨房准备晚饭,内容是何氏香肠饭。事实证明,这两次打赌是非常不明智的抉择。到了半夜,我们两人都开始胃痛。演唱会圆满结束、开始休假的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更何况两个人同在小小一个城市。只不过实在太巧了些。车流汹涌的街角,我呆站了好一阵,这才想起,那女孩子依稀就是方昭言以前带给我看过的程氏千金。呆站着总不是办法,我对他们打招呼,“嗨。”程家千金大约已经认不出我,露出迷惑的神情。方昭言愣了愣,侧头对女孩说了几句,走过来,“好久不见。”我笑笑。自从情人节那天翻脸之后,至今已经接近半年不见面,确实很久了。他踌躇了一下,说,“我想和你谈谈。现在有空吗?”我点头,“好啊。”装满食品的众多纸袋就放在墙边,我和他顺着街道随意的走。沉默了一阵,我先开口,“今天好巧,你会来这里。”他望了身后的程家千金一眼,“她家就在附近,我今天是来拜访伯父伯母的。”我笑,“什么时候结婚?”“按程家的意思,婚期订在八月八号,不很久了。”谈话突然中断了。又沉默了很久,他开口说,“我曾经找过你。”“是吗?”我随口问,且听他说。“小御,你被方恒除名等等,都是我父亲瞒着我做的。当我知道,已经是一个礼拜后了,却再也找不到你。他思想顽固,请你不要介意。”“我不介意。”我说,“除名也好,冻结账户也罢,这些手段我真的不再介意,就算是你打我的那一串,我也不介意。”他的脸上闪过愕然的神色。我停住脚步,注视着对面的他。“我只介意一件事,你说你方昭言后侮认识我。”他叹息一声,露出懊恼的神情,“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你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向我告白。如果是私底下说,也不至于这样让我吃惊难堪。你也能想到,风言风语万一传出去,对方恒集团的形象会有极大的负面影响。”人我说,“因为面子影响,你宁愿舍弃我们这几年的感情?”他沉默了几秒,“我有我的立场。小御,你要谅解我。”“你有你的立场,我理解,但我无法谅解。”我对他笑笑,“昭言,再见。祝你新婚快乐。”挥挥手,和他告别。昭言,你每次考虑的事都很多很全。但你一定不知道,为了能把对你的感情说出来,我储存了多久的勇气。就算是神经再粗大的人,也总有些事情能痛彻心扉。鼻子又有点酸酸的,我抬起头,把手插进口袋里,用力的握紧手指。我不会哭。我不会为一个人哭两次。透过早晨阳光的朦胧光晕,我看到大街上有人正注视着这里。修长的腿靠在车门上,浅褐色泽的头发微微随风飘动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我愣住。熟悉的声音从大街上传过来,“小御,走了。”季风无视于四周狂按的喇叭声响,居然把车停在十字路口的正中。……这个每次开车都违规的家伙,迟早会被交通警察抓一次,穿着明黄色的背心值守马路。不知道怎的,今天的我突然也有违规的欲望。小跑着加速越过人行道,单手支撑飞越过栏杆。响亮的口哨中,我坐进副座,季风除下墨镜,一踩油门,跑车在拥挤的大街上飞驰而过。谁也没有说话。我专注的看着前面不断变换的街景,从繁华的尖沙咀地带穿出去,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陌生。附近的车流量渐渐稀疏,车速越来越快。眼前的罗盘指标已经指向恐怖的数字,法拉利又开始正路上白日狂飙。风呼啸着从脸上刮过,点状的物体连成了线状,视野里充斥的都是高速运动的形体,飞速的后退。我大声问他,声音在风中飘散到远处。“你怎么会在街角?”他同样大声的回答,“你出门买早点,一个小时都没有回来,我很饿,出来找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