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要留飞行员两天,不是为了狼人,而是为了自己。他想家了,想到自己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体会到那种无家的感觉后,禁不住想起家中那位老父定下的准儿媳,她在为谁守候为谁等待,今夜她可入眠,明日,梦依何处。他是注定要孤独的,徘徊在空旷的虚无之海,他在看,他在等,他累了……舒畅心里最坚硬的冰山不禁微微松动。他饱含热泪操纵着精密机床,细心雕琢着那枚埃里克给的原石。“七克拉的眼泪……斯卡波罗集市,……突如其来的神秘离开……”舒畅轻声喃喃:“我从没想到,不再跳动的心也有感情。”这时,拉拉唱的那首歌飘荡在他耳边:“太阳让我懂得了乐观为人。月亮让我懂得了冷静处事。上帝让我懂得了谦容忍让。死神让我懂得了获取能量。你让我懂得了爱的价值所在。面对梦境中的你,我流下了7克拉的眼泪。我向你微笑。我孤独地行走在漫长的旅途。为不被宽恕的过往。为没有填补的缺憾。为未曾兑现的诺言。为了重逢。不为任何。只为你。”“不为任何,只为你……”拆穿的谎言“海豹号”缓缓地驶进悉尼港。黄昏时进入悉尼是最为浪漫的,在泛黄柔美的光线投射下,悉尼歌剧院与海港大桥被染成辉煌的金色。站在甲板,伴着凉凉的海风,看着远方的天际由鹅黄色转为艳红色,又渐转为黑色,看着周围蒙上一种扑逆迷离的韵味——很个性,很雅痞。远处,帆影点点,成群的海鸥则优雅的飞翔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处处散发出一种优闲自在的模样。在这样一片悠闲气氛中,海豹号慢速驶过悉尼歌剧院,这个“白色船帆”所在的邻水地区就是海豹号的停靠地——环形码头。周末的时候,环形码头带着浓厚的雅痞味,码头小路的两边有很多唱歌的、弹琴的、做杂耍的和搞人体雕塑的艺人,路人或者站着或者围坐在他们周围欣赏着探询着,他们用阳光一样开朗的神情和路人交流着。周末,歌剧院门前广场常有免费露天音乐会,因此成为情侣所最为钟情的地方,月上柳梢头,很多的情侣成双而坐,听着海涛,安静地喂着鸽子,耳边荡漾着歌剧院广场悠扬的音乐声。一眼望去,四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情侣,在露天音乐会的节奏中手舞足蹈,令其无愧于“情人港(达令港)”称号。在一片噪杂的氛围里,环形码头其中一个泊位却充满了冰冷气息。十几名墨镜男站成两排,一身黑衣,在这热带酷热阳光下,领带仍扣得一丝不乱,他们神情冷峻地围着两辆黑色的大巴车。那种拒人千里的态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令过往行人不由自主地绕道而行。夕阳西下,可是迪伦照打着一把黑伞站在船头,伞下,舒畅面无表情地站着,兰卡跟在他屁股后面,格伦则抱臂站在他身侧。“他们来了”,迪伦尽责地在舒畅耳边低声通报。“该用什么礼节?”舒畅嘴唇轻微蠕动,目不斜视地问。“拥抱礼,现在我们不知道迎接者的身份,公共场所上,只适用普通的拥抱礼。”迎接客人前,管家与主人窃窃私语不是失礼,因为管家需要向主人通报客人的身份与名姓,但主人的目光移开就是失礼,所以舒畅只能不错眼珠地盯着码头上的墨镜男,低声与迪伦交谈。游艇开始倒车,兰卡轻巧地跑上前去,将索具扔到岸上,黑衣人立刻将索具栓在地牛上。随着游艇马达轻微的转动,海豹号无声地靠上码头。“欢迎来到悉尼,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一名黑衣男谦恭地走上前来。他并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询问舒畅的名字,但双方拥抱时,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已说明了他的身份。“请跟我来!”那人耸鼻嗅了嗅,一丝疑惑的神情飞速地掠过他的脸庞,但随即,他松开手,又换上了一幅谦恭表情。黑色大巴车连车玻璃都是黑色反光玻璃。它被擦得锃亮,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光影,舒畅在黑衣人的引导下钻入车内,不一会,几名黑衣人抬着图拉姆的棺木上了后一辆车,车队开动了。点点霓虹渐递开启、点点星光越发明亮、点点车灯犹如流动的明珠……窗外无比醉人的景象尽收眼底,妙不可言。这座城市以当时的内务大臣悉尼子爵的名字命名。现在掌管悉尼地下世界的是唐宁子爵,或称唐宁亲王。在悉尼郊外的一座维多利亚建筑里,舒畅见到了这位唐宁亲王。这是位一脸大胡子,看起来与其说像绅士,不如说更像海盗的憔悴的“中年男子”。“阁下,依据客尊戒律,我请求您允许我登岸活动!”“阁下,依据客尊戒律,我允许你在悉尼自由活动!”“欢迎你来到这个美丽新世界,我的客人”,仪式完毕,唐宁子爵张开双臂,给了舒畅一个热情的拥抱。“我该怎么称呼你,第六代‘玛土撒拉’?”唐宁一脸笑意地说:“我认识帕特里克·范·布隆克霍斯特伯爵,你身上洋溢着他的气味,虽然这气味很淡,很轻微……奇怪!”唐宁说到一半,也像码头上的黑衣人一样,不停耸动鼻子。恰在此时,图拉姆的棺木抬了进来,唐宁的鼻子逐渐转向那具棺木,目光被它吸引。随着棺木打开,图拉姆面色苍白地从里面爬出,他先向舒畅鞠了一躬,而后再向唐宁子爵鞠躬。“阁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图拉姆行礼如仪。“我接受你的致意”,唐宁威严地点点头。而后,他简短地反问:“15代血婴?”“是的!谢谢阁下的问候!”“嗯”,唐宁带着沉思的表情,深深地点点头。“阁下,这里最近有什么动态?”舒畅不习惯兜圈子式的谈话方式,他直截了当地问。“哦”,唐宁瞥了一眼舒畅:“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最近阿萨迈族像发了疯一样四处出动,听说他们在寻找一个人。”“他们找到了吗?”舒畅平淡地问。唐宁深深地盯了舒畅一眼,语气强硬地说:“我们不会让他们找到——阿萨迈人出了沙漠,搞的各地鸡飞狗跳,真当我们是死人吗?我们不会容许他们走出沙漠,就在昨天,我们还与他们打过一仗。”“胜负如何?”舒畅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我们击落他们一架飞机”,唐宁不屑地回答:“骑骆驼的人也开始玩飞机,那东西是他们玩的吗?”这是典型的种族歧视。不过,只要不针对舒畅,他没心情计较。“这一定是场艰难的胜利,祝贺你”,舒畅话头一转:“阁下,你认识我的‘父亲’,有他的消息吗?”“听说伯爵去了范·布伦家”,唐宁的思维也是跳跃性的,他马上跳转话题:“我听说,你的船上有伤兵。”“是的”,舒畅没打算隐瞒。韦爵爷不是说过吗,撒谎的诀窍是九实一虚。除了他最想隐瞒的事,其余的他打算有问必答。“我们在吉布提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两次,受袭击的是我的狼人伙伴,而之前,我的狼人兄弟曾被困在丛林里……”“那是两回事……”唐宁摆手打断了舒畅的话:“我听说过传闻,传闻有一伙狼人受到阿萨迈族德袭击,他们之前曾遭到雷伏诺族的陷害,两次袭击完全不同,听说他们损失严重,但我没想到他们是你的‘伙伴儿’。”唐宁把“伙伴”这个词咬得特别重,舒畅不清楚他本来想表达什么意思,只好讪讪一笑。而唐宁看到舒畅的表情狡诘的一笑,追问:“来悉尼之前,你去过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