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帆船上货物情况看,当初,那位美洲亲王似乎把全家都准备搬到新家去,船上还携带了许多厚重的家具,其中有一副银沙发舒畅最爱,可惜它过于沉重,令舒畅不得不放弃。所谓“银沙发”不是纯银打制的,这是一个特定术语,专指意大利佛罗伦萨地区制作的、在硬木家具上包嵌银皮的、雕刻繁复花纹装饰华丽的古沙发。这种沙发最早出现于中国唐代,也就是大约公元9世纪左右。同一时期,佛罗伦萨地区还出产著名的水桶铠、鸡冠铠。一套颜色鲜艳的珐琅酒具、几柄早期的大马士革弯刀,还有几幅中世纪时代维京人所使用的形状各异的酒杯……这就是舒畅的全部所获。当时走得急,他从船上只拿走了一些餐具与酒杯。珐琅,在金铜板上镶嵌一层玻璃涂层,这技术就称为“珐琅”。涂在陶瓷器上的玻璃涂层叫做“釉”——这是中国对玻璃形态的分类。珐琅之所以叫做“珐琅”,是因为当初,这种工艺是由法国佛兰地区研究出来的,当这种工艺传入中国后,最初,中国人就以传入的地名称它为“珐琅”,而后,又以中国最著名的珐琅产地称呼它为“景泰蓝”。这是套中世纪时代的珐琅酒具——也可以说是中世纪的景泰蓝酒具——它包括一个珐琅酒瓶,十二个珐琅酒杯,三十六个大小盘子、以及一套珐琅柄的餐刀——那时叉子还未发明,所以餐刀制作的很锋利。这些东西保养的很好,北极地区的寒冷像个大冰库一样,让帆船上的物品躲过了腐朽的命运。擦去刀上涂抹的油膏,餐刀立刻闪闪亮亮,亦如当年它被制作出来一样崭新。舒畅拿起刀舞划了一下,又满脸遗憾的放下了刀。中世纪时代,正是欧洲黑死命肆虐的时代,这种瘟疫消失了数百年,现在世上大多人对这种中古时代的病菌没有抵抗力,舒畅可不敢因为一时大意,将这种病菌重新带到人世间。所以这套餐具只能用来观赏,即使经过彻底消毒,舒畅也不敢随意使用……当然,他也不舍得用。门没关,舒畅也没打算对外隐瞒,所以图拉姆轻轻一推门便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舒畅堆在柜板上的餐具,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嘴里还按着原来的思路继续说:“啊,我们将在明晚抵达格陵兰海域;你想穿越北极点,还是从格陵兰调头南下。”潜艇现在的动力不足,各方面都在进行调试,图拉姆的意思显然是打算采取一条安全航线,能够边走边调试机器,舒畅对此无所谓。“你决定吧”,舒畅继续收拾着箱子,他像便魔术一样的,不停的从箱子里面掏出各种形状的酒杯,有方形的,有圆形的,有柱状的,还有异形的。许多酒杯上面还缀满了各种宝石,它们一经擦亮,便立刻复活过来,借助着舱里的灯光,那些宝石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像是一片繁星缀落在封闭的潜艇舱内。“这是你的收获”,图拉姆顺手拿起一只海豹造型的金质酒杯,他探头望了望箱里,惊愕的说:“这么多,你改行收藏酒杯了吗……这幅场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圣杯传说,那里头记录的祭台上摆满了形状各异的酒杯,快告诉我哪个是圣杯?”“哪里有什么圣杯,这是肯特亲王的收藏品……我发现,那群老怪物个个都有艺术品味。”肯特亲王就是大帆船上那位被冻僵的特殊乘客。他现在正被存放在超冷室里。“分我点”,图拉姆随手在箱子里面挑着,舒畅也没阻拦。这位有幽闭症的电脑天才,他挑几个酒杯会拿来做什么,摆放在床上——舒畅的床。反正箱子里面有六十多只酒杯,舒畅并不在意对方那多少。图拉姆双手都抓不下了,他眼睛盯着这些收获物,神情专注,表情狂喜。欣赏了半天,他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随口说:“如果跑去南方,按我们现在的路程,直线航行的话正好经过百慕大,我想绕过那片区域,或者在加拿大登陆,或者去更南方的加勒比海……你选一个。”“就加拿大!”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揭开它的秘密格陵兰岛至今仍属于丹麦……的属国。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这个小岛实在不好定位,1979年丹麦政府允许格陵兰人自治,并通过了“格陵兰自治条例”。从此它有了自己的民选政府,自己的行政体系,在很大程度上,它也有自己的外交自主权,然而这个位于北极圈内的巨形岛屿生态环境过于脆弱,使得它无法自己养活自己,于是它依然不依不饶地紧靠东家——丹麦。潜艇绕过格陵兰岛后,前方就是加拿大的哈德逊湾,一条硕大的爱斯基摩独木舟在傍晚时分划到了湾口附近,舒畅带着图拉姆博卡,以及伯爵的棺木登上了独木舟,挥手别潜艇。加拿大国土面积仅次于俄罗斯,位居世界第二,平均每平方千米不足三人,是个地广人稀的国家。在北极圈内,这种现象尤为突出,整个哈德逊湾也就一个大城市——丘吉尔市,这个城市的居民平均到整个哈德逊湾所属的地方,让那些土地拥有了每平方公里两人的人口密度。独木舟载着舒畅他们划了五天,沿途,舒畅见得动物比人多,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所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这倒让舒畅彻底隐藏了他的来历——他现在手上拥有一份丘吉尔市的居民身份证明,没有人知道他来此干嘛,大多数丘吉尔市居民也不记得他的存在。这是自然的,生活在北极圈内的人,整个冬季活动范围只有自家的小院,他们或许认识自己的邻居,但绝对不认识邻居的邻居,因为那超出了他们的活动范围。美加自由贸易协议规定,两国居民来往两国边境,无需获得签证许可,边境检查站警员工作起来也漫不经心,所以舒畅毫无障碍的从陆路进入了美国边界。边境小镇上,布莱特已经闻讯赶来,他听说“上帝武装”的下落有了进一步消息,见到舒畅时激动的浑身发抖,此时此刻,舒畅无法回答对方是因为不知道布莱特激动是为家族的荣誉即将得到挽回而激动,亦或是知道“上帝武装”里头蕴含的秘密。总的说来,舒畅较倾向于后者。“‘上帝武装’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藏了起来”,既然存着这份心思,舒畅的情况介绍也很含糊:“我现在需要确认的是,你们家族遗失的真是那份取自圣殿的武器吗?”舒畅说这话时,目光严厉。“当然,我的家族世代传说,他们确切的指出那柄骑士大剑就是来自圣殿,是属于神的武器——上帝武装”,布莱特回答很肯定。不过舒畅无法确定对方的诚恳里是否还有隐瞒。“最近一段时间,或者说接受你的委托之后,我开始查找一些资料……据我所知,当初圣殿骑士团攻入耶路撒冷,传说他们从圣殿中获得了神的力量,然后才用了充沛的战力……好吧,让我们别提那些古老的传说,也不用现代科技解释那些现象,我现在的疑问是,你说你的祖先只是一个氏族,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圣殿骑士团也有一部分人侥幸存活下来,在他们当中也流传着‘上帝武装’的传说,多少世纪以来,他们曾寻获过无数仿制品,你怎么肯定,你的祖先获得的是真货。或者,让我们换一个说法,真实的‘上帝武装’怎么会到一个小百姓手里——请你回答我。”布莱特的表情很迷惑,他茫然的看着舒畅,似乎不知道从何开口。舒畅他们现在正行进在前往美国内陆的公路上,三辆厢式大货车组成一个车队,一路上美国内陆飞奔。这种长头卡车在美加公路上很常见,两国之间的许多货物都是通过这种集装厢式大卡车运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