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墨面容带了怒气,挥挥手让他推下。坐在床沿,看着高烧的苏乔玉缩在一团,心里隐隐泛疼。迷糊的苏乔玉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秦远墨听不清,只捕捉到几个字。心思细腻如他,猜到了内容。她的心,世间只有那个人能暖回来吧。一曲诀别一日后,秦远墨又去见了沈云昭。医师所指的救苏乔玉的药,是千年紫乌藤。世间生长紫乌藤的地方并不多,西域是主要地区,但也极为珍贵,况且要千年紫乌藤,就只有去年西域朝贡时带来的那一株了。而这株紫乌藤在一次寿宴上,皇帝赏给了极为宠爱的安清公主秦月歌。听西域使臣讲,去年恰逢千年紫乌藤长成,就上供以表对大梁王朝皇帝的亲和态度。秦月歌的母亲,是皇上极为宠爱的妃子,当年生下秦月歌之后就撒手人寰,留下一儿一女。因秦月歌的眼睛,长的与她母亲很神似,所以一直以来,皇上对她的喜爱总是超过其他公主。大佬里的环境一如既往的阴森渗人,不少牢房内的地板上都有暗红的血迹。秦月歌还是那副气势凛然的样子,自小蜜罐子里泡出来的她,习惯了旁人对她的唯命是从。“听人说,你想见我?”话里带着轻视与傲然。沈云昭脸色苍白,没有一色血色,看了秦月歌许久,直截了当开口道,“我想要公主手里的千年紫乌藤。”秦月歌有些不解,他竟然不是为了让她放他出去,“你要那做什么?”“具体用处公主不用知道,只要知道我需要就可以了。”沈云昭乏力地用手扶了扶墙。千年紫乌藤虽然珍贵,秦月歌想着自己也用不着,这只是父皇赏给自己的无数东西之一罢了。“想要东西呀?”秦月歌勾勾嘴角,冲沈云昭笑着,“如果你成为了大梁驸马,成为我的夫君,那我的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了。”“可是我说要你娶我的时候却似不愿。”“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你跪下,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不错了就给你了。”笑意不见,目光打量着沈云昭。她曾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他愿意和她看梅,眼里也是温柔的,她沉浸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可那一夜,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即使自己用了药,不着寸缕地站在他身旁,他却在把她抱上床之后就再无动作。分明两年前苏乔玉就可以。为什么他喜欢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再仔细想想从前的点点滴滴,秦月歌越想越觉得他就是逢场作戏。而自己这么久一直没有看出来,心里的屈辱翻腾上来。她借了由头把他关进大牢,她要这个欺骗自己的人舍弃尊严,跪在地上求她!沈云昭听她说完,直直地看着她,须臾,笑着说道,“先前没有请旨将公主娶进门,实在是沈某愚钝,身在福中不知福。”听他这样说,秦月歌扑哧一声笑了,嘲讽的意味流露,“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苏乔玉呢,原来一切在你眼中,都不如你自己的利益啊哈哈哈哈。”“可怜她最后葬身渭水的时候,都不知道你曾经是喜欢过她的!”“你这个人,还是真是冷血无情的很!”待她笑够了,抬手顺着沈云昭的脸颊轮廓描摹,“不过,到头来你还是要成为我的夫君了呢。”沈云昭厌恶秦月歌,却也赞同她的这两句话,冷血无情,他若不冷血无情,怎能几次拔剑相向,怎能不在她受伤时将她拥入怀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到一点夫君的责任,哪怕一点,都没有。秦月歌手指下滑,想要与沈云昭十指相扣,她也不知以后会怎样,目前只能这样了,至少她能和他在一起。……千年紫乌藤的功效并无虚言,在鬼门关徘徊的苏乔玉被一株紫乌藤给拉了回来。也是同一天,沈云昭回到少卿府。由于不久前才喝了毒酒的原因,原本健步如飞的他,走到苏乔玉住的地方感到极艰辛而漫长。他的手里攥着一只玉笛,颜色通透,质地不凡。他想来为她吹首她曾学过的曲子。苏乔玉认真学笛子是两年前,之前她也会,只是吹的不甚好听。众多乐器中,她唯一有点基础的就是笛子了,当时她应当是想,学好了吹给他听。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沈云昭想要拉开床前那层浅蓝色的纱,触及后,却又停下将手收回。窗外夜色浸染,沈云昭站在离床两尺处,将笛子靠近嘴唇。悦耳的笛声起,在房间里流转。又飘向夜色茫茫。乞巧节那次,是他扬州四月秦远墨按照沈云昭的提示,一路向东,直到来到山清水秀的扬州才停下步伐。他发现苏乔玉似乎对这座城挺喜欢,于是就用玉器商人的身份在此生活。刚来的时候苏乔玉不太说话,只是在别人询问的时候会有简单的回答。秦远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逗她开心,恢复如常,却以失败告终。一次偶然,他陪她在城西铺子里抓药,发现她似乎对大夫的中药匣子起了兴趣。便趁热提议,“要不乔玉你以后时常来这里学学医术吧。”苏乔玉对医术有兴趣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后来被武刀弄剑的吸引了,医术就先放在一边。如今再见药匣子里的中药,产生了一点亲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