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逃吗?她抿了下嘴唇,有些不甘心,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训练营,难道要空手而归吗?可如果不逃的话,一旦落到苏闲手里,她怕是再也走不了了。这样一来,她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她调转枪口,再一次对准了钟云从,后者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砧板上的肉,他正忙着放水。是的,他几乎打开了附近能够到的所有莲蓬头,好几股水流直泻而下,瞬间水漫金山。等到小姑娘发现自己的双脚也被浸透,她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朝钟云从开枪,同时双眸变色,眼中黑雾缭绕,开始牵引空间。可惜来不及了,那些肆意流淌的水迅速地凝结成冰,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她的双脚冻住,纵使她辟出了得以逃生的空间,一时之间却是动弹不得。钟云从偏头避开了那忙乱的一枪,接着就看到苏闲幽灵般地出现在盈盈身侧,他截住了她细弱的手腕,一拧一扣,那小姑娘的腕关节便错了位,枪支也顺理成章地被缴走。为免后顾之忧,苏闲索性一个手刀落在她后颈,盈盈两眼翻白,一声闷哼,软塌塌地倒了下去。苏闲捞了她一把,同时视线掠过不远处的钟云从,沉声问道:“没事吧?”钟云从心有余悸地往墙上一靠,随手拿过挂着的衬衣,往肩上一搭:“没事,就是洗了个冷水澡,你又搞了这么一出,有点冻……话说你能让这些冰融化吗?”苏闲相当抱歉:“这个……没学会,不好意思。”他拎着女孩的后领,想朝他走过去,无奈冰面太滑,不好走,只好驻足:“先把衣服穿上吧,小心感冒。”钟云从叹了一声,随即就打了个寒噤,赶紧把衣服穿上。苏闲瞧他那副哆哆嗦嗦的模样,很有些过意不去,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骤然一凝,面色亦是微变。钟云从正在系扣子,注意到他的异样,还笑着打趣:“怎么?看我穿衣服害羞了?露个上身而已,不至于吧?”苏闲沉默片刻,而后稍稍偏过头:“那个……”钟云从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愈发不解:“怎么了?”苏闲最初的神情是有些尴尬的,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忽然就忍俊不禁。他憋着笑,轻咳了一声:“……拉链没拉。”钟云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都什么事儿啊?!今晚的我都经历了些什么?!背过身暗搓搓地做着补救的钟云从只觉得自己可怜,羞愤,又无助。“想笑就笑吧。”走出浴室的时候,钟云从斜睨着面部肌肉时不时就发生不明抽搐的某人,冷冷地说道,“不要憋坏了。”苏闲终于是没忍住,不过他还算贴心,别开脸没有刻意刺激对方,还不忘安慰:“也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再说了,你不是已经被盈盈看过了一波吗?”钟云从:“……”明面是安慰,本质还是落井下石吧?你知道这对一晚上走光两次、前边后边都被看光的人来说是何等的打击吗???“算了,”他最后仰天长叹,“被你看了,也不算吃亏。”苏闲:“……”这话说的,好像他占了什么便宜似的。回到宿舍之后,苏闲把昏迷中的盈盈的四肢关节都给卸了,小姑娘不省人事,却仍是痛的脸色发白。钟云从有些于心不忍,转过脸去,不过也没有圣父到去阻止苏闲。毕竟这小魔女神通广大,又狡猾非常。“有没有布条?”苏闲问他,钟云从知道他想干嘛,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合适的,最后从自己的一件衣服上撕了一块下来,递给他:“你觉着有用吗?”苏闲蒙上了女孩的眼睛,他听得出钟云从言语中的怀疑,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他现在身上也没带着镣铐戒具,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但前面的步骤都只是为了减轻麻烦,最重要的一步是他亲自看守。钟云从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打算彻夜不眠了,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也懒得劝了,只是坐到他身边:“打算把她怎么办啊?”“明天送到治管局去。”他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钟云从,目光柔和了些许,“你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钟云从不置可否,屁股也没挪动,反而兴致勃勃地打听起来:“那时候,你怎么知道她来了?”“也不是,就是看你这个早洗了这么久,担心出了意外。”苏闲扬起嘴角,“没想到倒是有了意外收获。”钟云从也跟着苦笑起来:“是啊,我也算立功了吧?”“是啊,你居功至伟。”苏闲挑起半侧眉尾,“要不我明天跟宗局打个报告,帮你申请个表彰?”“算了算了,低调低调!”钟云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除了为人低调内敛之外,还有个至关重要的原因——要是领导们问起“立功”的过程,那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沦为笑柄?待他将来进了治管局,别人对他隐情盈盈的消息,平地惊雷般炸的他头晕目眩,但无措没有维持太久,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支起上半身,好整以暇地盘腿坐着,苏闲不解其意,皱起眉:“你就不困吗?”钟云从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蒙着双眼、动弹不得的盈盈,沉声发问:“你刚告诉我的,是真是假?”苏闲并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无声的互动,不过察言观色,大致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他眸光微冷,也没急着追问,他不想打断钟云从的节奏。盈盈显然没料到钟云从直接把话给撂开了,他一开口,她的心就凉了半截,他这么直截了当地捅破了窗户纸,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怕是达不到了。“怎么不说话了?”钟云从的眼底浮起一点嘲讽的笑意,“我猜,你偷偷摸摸地跟我提起我父亲的下落,应该是想以此为筹码哄着我把你给放了,是不是?”苏闲略微有些惊讶,难怪钟云从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同他父亲有关的事。不过,盈盈是从哪里知道的?苏闲心下一沉,难道钟的父亲落到了“暗影”手里?钟云从显然也抱有同样的猜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伸手解开覆在女孩双眼之上的布条,盈盈乍然见光,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闭上眼,却被钳住了下颌,不得不仰起头直视着钟云从。她的脸只有巴掌那么大,轮廓纤细而精致,本来是姣好的一张美人脸,偏偏被触目惊心的溃烂红斑毁的所剩无几。她的症状,比起上回碰面,又恶化了几分。她警惕而戒备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钟云从,心底罕见地发虚,大概是对方善良软弱好糊弄的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以至于她在面对此刻一脸阴郁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他陌生的令她难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