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家里的一切婆婆说了算,老公只知道听婆婆的,还跟着恨她,魏姐自己生的儿子,就因为那句保大,没资格看没资格抱,却没地方诉说。
而这些曹阳都不知道,小时候不用说,长大了,婆婆依然防她如防贼,恨不能将曹阳拴在裤腰带上,从不让她单独见曹阳。
好不容易说句话,老妪婆就会说她更多的坏话给曹阳听。
明明他们是亲母子,却被老妪婆挑唆着生生给变成了仇人。
无数次她都看到了老妪婆得意的笑脸,她是故意的,故意报复她,她将儿媳妇当成敌人,只有儿子孙子都站在她这边,一起敌对儿媳妇,对她才是圆满的。
曹阳其实也听过魏姐的辩解,但是他从没相信过,觉得像奶奶说的一样骗他,看她这会还说,而且表情又那样可怕,一时之间恼怒又有些害怕:“奶奶都说了根本没有这些事,你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以为大家就会同情你吗?这就是你后悔的态度?”
“不,我只是说出真相而已,关于后悔,我后悔过,但是当你长大会说话后,跟在那老妪婆后面骂我,朝我吐口水,说我狠毒的时候,我其实怀疑了,我真的该后悔吗?”
魏姐没注意曹阳的皱眉继续道,“我本来犹豫了,毕竟那样的儿子,我后悔着好像有点傻。“
“但是那时候我想着你只是一个小孩,被教了什么就学什么,其实那都是老妪婆教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所以我后来拼尽全力想办法和你表达我真的爱你的,我想着只要你明事理了长大懂事就好了。”
“可结果呢?我尽全力了,我也一直坚持,等着你长大明事理的那一天,我以为到时候你就会懂事,所以我忍着,即便被他们骂得逼得疯魔,我也没放弃,可我坚持了十八年,我等到了什么呢?”
魏姐哈哈大笑起来,“我等到了加倍的恨意,等到的是你更过分的言语对待,长大没有任何用处,一切都是我奢望,我就彻底想通了,我再也不后悔了。”
“如果我拼死保下生下的是这么个玩意,那是我亏了,一点都不值得。”
魏姐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为了这么个玩意,她要是丢了命,那才叫惨呢。
曹阳满脸不敢置信,“你。。。你竟然敢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敢?换做任何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想都会理解我的,那些骂过我的人都该羞愧的。”
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话终于说出口,魏姐只觉整个人都舒畅了很多,“我看清了真相,所以我离开了,再和你们在一起,我真的会疯,我还不如死了。”
这才是魏姐当初离开家的真相,为了这一个儿子,她在地狱里呆了整整十八年,丢失了自己的工作,丢失了自己,幸亏最后一刻,她没有彻底走向疯魔,还走了出来。
魏姐心里终于没那么压抑了,可这次轮到曹阳压抑了,魏姐说的话,给了他非常大的冲击,他求助看向大家,希望大家像以前一样帮他骂回去,但是没人开口,没人帮他。
甚至大家看向魏姐的目光是同情的,而看向他的目光是一言难尽,好像他真的错了一眼。
可他怎么会错呢?从小都是这样的呀。
曹阳忍不住求助看向身边的小梅,就看到小梅看向他的目光非常复杂,还有不赞同,曹阳一急,“小梅你干嘛这么看我,难道你还觉得她说得对?”
小梅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喃喃,“我一直以为你说的你妈妈对不好,还跑了,是真的对你不好,没想到是这样的内情。。。”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我错了吗?”曹阳质问,看小梅没回答,曹阳看向魏姐,眼底满是恨意,“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一出现就会破坏我的幸福。。。”
“叫住魏姐咄咄逼人的是你,她一开始可一句话没说。”穆惊蛰看不过去直接开口。
“对啊,我们都看着呢,你可别颠倒是非。”小北开口,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件事确实是你错了。”
曹阳第一次处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围观的众人在这两天也算认识或者眼熟了,但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硬是没人替他说话。
曹阳只能自己上,他狠狠看着小北,“为什么说我错了,我哪里错了,我可是受害者!”
“你算什么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是魏姨。”
小北想起了白露,“魏姨做的没有错。”
她多希望当初白露也能活下来,多希望白露可以选择,然后选择自己活下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曹阳受不了小北说的话,如果魏姐没错,那是他错了?那他这么二十多年的人生又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没被选择过,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为什么没资格?你恨你妈妈当年没选你,我却只恨当年我不可以选择,不然我一定让我亲生的妈妈活下来!。”
“因为她没活下来,我一直很自责,可你妈妈活下来了,你却指责她,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你算什么?你指责她不是好妈妈,那你是好儿子吗?”
曹阳说不出自己是好儿子的话,小北的话像是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他脸上,让他脸面无光。
“我不能说我是好儿子,但是母慈才能子孝,她先没做好慈我才不孝。。。”
“怎么才算慈,非得放弃自己生命来换你才算啊,你算什么让她这么牺牲?有本事你自己死啊,当初她和你一个年纪,如果你将来结婚了,想要孩子平安必然换你死,你乐意?”
“我当然乐意!”曹阳立刻回答。
“你乐意什么?不就是想真反正也不是你生,不会出现这样的危险情况吗?还你乐意!”
曹阳没法证明自己乐意,但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这个事情我无非分辨,因为我确实没有条件生育,但是,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认同,我指责她并不是因为她没为我牺牲,而是她连那个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