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徵挼着穷奇的双翼,又从后背一直挼到尾巴尖。穷奇正思考着穷奇生:这宁嘉徵不过是同吾交了尾而已,吾为何非要纵着他?其后,宁嘉徵从尾巴尖一点一点向下而去,覆上了尾巴根。穷奇浑身一颤:“尾巴根不可以。”宁嘉徵从善如流,略略向下。穷奇盯着宁嘉徵道:“嘉徵,你意欲何为?”“礼尚往来。”宁嘉徵义正辞严地道,“你不是答应了驮着我飞上一圈么?我便帮你一回。”“你……仔细倒刺,切莫割伤。”穷奇并非不愿意,便随宁嘉徵去了。宁嘉徵自己从未做过,亦未帮过别人,慎之又慎。软毛搔得他掌心发痒,他端详着穷奇道:“如何?”穷奇露出了肚皮来:“可。”宁嘉徵想着是否要让穷奇化出人形来,但又觉得穷奇若是化出人形,他会更加羞耻,遂闭口不言。良久,久至他的手都发酸了,仍未有出来的迹象。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方才被溅湿了。穷奇半眯着竖瞳,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宁嘉徵疑惑地道:“即便不是在活物体内,亦要这般久?”穷奇懒洋洋地道:“对。”“西洲倘使与雌兽或是女子结合,早已儿女成群了吧?”宁嘉徵眼帘下垂,望住了自己的肚子。他尚且记得自己的肚子被撑得如何得鼓。“吾无心于情爱之事,亦无心于繁衍生息。”穷奇又鬼使神差地想,这宁嘉徵要是能为他生儿育女,儿女的性子要是随了宁嘉徵,他的日子必定有趣得很。一炷香后,宁嘉徵收回手,瞧着掌心,听着湿液从指缝坠落,造成的淅淅沥沥的声响,发着怔。穷奇化出人形来,为宁嘉徵擦净手后,衣袂一挥,清除了地面上的浊液,而后一把将宁嘉徵拥入怀中,轻拍着宁嘉徵的背脊道:“嘉徵,总有一日,你能与家人团聚;总有一日,你能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至于兰猗,你与吾联手,定能教他魂飞魄散。”宁嘉徵一身的不安霎时被嬴西洲安抚了,他往嬴西洲怀里拱了拱:“我最喜欢西洲啦。”嬴西洲追根究底地道:“所以是吾的手感比较好?”宁嘉徵苦着脸道:“我愚钝至极,尚未得出结论。”嬴西洲暗道:吾这是又被宁嘉徵戏耍了?须臾,宁嘉徵总算想起了奚清川:“奚清川诡计多端,留他一人,我不放心。”那厢,奚清川以为来者是给隋华卿与隋琼枝送晚膳的老仆,正翘首以盼。然而,来者竟然披着一张与嬴西洲一般无二的皮囊。这嬴西洲身畔却不见了宁嘉徵。他盯着嬴西洲,以为嬴西洲会不利于他,未料想,嬴西洲竟将他扶了起来。下一瞬,他便见到了宁嘉徵。宁嘉徵看着两个嬴西洲,兴奋地道:“这便是分身之术?”其中一个嬴西洲回道:“对。”“换言之,我能一次挼两头穷奇?”宁嘉徵双目发亮。“……”嬴西洲换了话茬,“这奚清川变成了这副模样,不便处理宗主事务,亦不便在抛头露面。”说话间,其中一个嬴西洲变成了奚清川的模样。宁嘉徵厌恶地道:“好端端的毛茸茸变得面目可憎了。”嬴西洲对奚清川道:“从今日起,吾便是你的小徒儿嬴西洲。”——兰猗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会现身,他必须有个身份,以便合情合理地出入九天玄宗。奚清川心知自己反对无用,索性默不作声。宁嘉徵掰开奚清川的下颌细看,发问道:“奚宗主是饥不择食,抑或吐出来了?怎地少了一丸?”奚清川不答。宁嘉徵信手扯下百子帐,将余下一丸与一根从奚清川口中取出来,包好。“百子帐,百子帐,可惜奚宗主此生绝不会有一儿半女。”他满口怜悯,满面含笑。奚清川恨不得将宁嘉徵咬死,奈何力不能及。宁嘉徵问嬴西洲:“能变出手铐脚镣来么?”话音未落,奚清川已被上了手铐脚镣。宁嘉徵又问道:“能变出个人来照顾他么?不然,他这血便要流光了。”嬴西洲指尖一点,百子帐上的一个男童自百子帐跃然而下,恭声道:“听凭主人调遣。”男童到底是由绣娘所绣,再如何栩栩如生,变作人样后,神态亦有些僵硬。自打知事以来,宁嘉徵的梦想便是羽化成仙,振兴重华楼。见识过嬴西洲的修为后,他更是对羽化成仙心向往之。但他区区肉骨凡胎,当真有能力羽化成仙?他不愿多想,收敛了心神,提着奚清川的后颈,将其拖到外间,并将手铐脚镣钉在了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