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我说。“绝不反悔!”他答应得毫不犹豫。我于是掏出手机来,低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偷偷一笑。allen满眼期待地看着我,我打开微信,给汐凰发了个语音消息。“没事了,你别害怕,出来露个面吧。”allen听我这样说,一脸茫然疑惑,刚要询问,却听见身边门有响动。他一怔,回头一看,只见汐凰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一个小缝,眼睛水汪汪的,大大的,惊恐之色还没有全部消散,手上还拿了一支防狼喷雾。他一下就傻了。汐凰探出头来,先看到的是我和石越卿。然后她再往门口一看,才看到allen人高马大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整个人都愣住了的模样。我和石越卿都在强忍笑意,刚想开口,没想到汐凰却先一呆,然后眨眨眼睛,惊讶道:“怎么是你啊?”我颇感惊讶,指了指allen,“可以啊你,你认出他来了?”汐凰微微皱起秀气的两道眉毛,疑惑地问我:“啊?什么啊?我们之前在楼下的gy碰到过……小满,你也认识他?”我笑起来。“当然认识,这是我在医院时候,隔壁床那个病友啊!”我试图描述,“就是鼻青脸肿的那个,你记得不?”只见田小姑娘望向allen,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了一想,忽然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猪头啊!”我顿时哈哈大笑,石越卿也是忍俊不禁。allen本想说点什么,但显然是被田小姑娘这句话气得不轻,一时间倒是语塞了。我们都在这里,汐凰有了底气,转向allen,说:“你干嘛啊,大早上的拍门,吓死人啊。你有什么事?”我张了张嘴,刚想说他嫌你练琴噪音太吵,不想allen终于在这时候回过神来,狠狠地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赶紧抢在我前面开口。“没有,我…我是最近总听到有人弹琴,觉得实在太好听了,弹得太好了,所以才想着要看看是谁弹的。”他微微一停,深棕色的眸子一转,“没想到居然是汐凰你啊。你看,我早就说过,咱们俩就是有缘分。”我用胳膊拐了拐石越卿,他侧头来看我,我挑挑眉,那意思是你看看人家,多么机敏,话锋变得多快。石越卿却撇撇嘴巴,满眼不屑。汐凰怒道:“什么缘分?!还没跟你算在医院的旧账呢!”“你不是都给了我一巴掌了吗?还有什么旧账?”田小姑娘没有接茬,瞅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身睡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侧目,犹豫地问:“你不会就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吧?”allen说:“嗯,就是我。”趁着汐凰一怔的功夫,他又笑嘻嘻地说:“你看,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留个微信怎么样?”“额……不用了吧……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汐凰求救地看我,见我恍若不觉,瞪我一眼,自己又有点尴尬地接下去,“你还有事吗?你要是没事能别继续堵在我家门口吗?”“没事了,没事了。”allen讪讪地,脚下往自家门口走,却一步三回头,“我没吓着你吧?你别害怕啊。”田小姑娘很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这才关上了门。走廊里就剩下我们三个,我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就笑出来。石越卿也唇角带笑,汐凰狠瞪了我们俩一眼,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陈小满,你再笑?你这哪里是来救我的?你分明是来幸灾乐祸的好吗?”我嘻嘻哈哈地说:“你别不识好歹,我可是做着要打架的准备来的,袖子都撸上了,还找了帮手,结果谁想到就这么巧,居然是他。这回他成了你的邻居,汐凰,你可不会再寂寞了。”她作势要打我,“我搬家!我搬家还不成吗?”“人家哪里招惹你了,你干嘛反弹这么激烈啊。”我说。田小姑娘脸上略一红,随即敷衍我说道:“反正他就不是个好人。”顿了顿,她才又说,“你们两个也别在门口杵着了,要不要进来?”我刚想答话,石越卿却握住我的手,先说道:“不了,我和小满还有事。”我一听他这样说,立刻附和,“嗯,对,我俩还有事。”汐凰“切”了一声,“可拉倒吧,大周六的你们俩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去约会。”她撇撇嘴看着我,“陈小满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为了他能机票改签大老远跑回来,却连陪陪你魂儿吓飞了的闺蜜都没时间。”“我之前不是陪了你五个月了嘛。”我说,“所以我现在得多陪陪他啊。”“陈小满,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陪了谁五个月?!”我汗毛一竖,自知理亏,拽着石越卿就赶紧溜,只听汐凰在我们身后喊道:“你们俩别跑!米其林大餐还是要请的!”……☆、家(2)我们两个出了单元门,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钟。外面正值盛夏,阳光明媚,在空气里泛出浅浅波纹,映出七色的彩影。微风柔柔拂过,好似柳叶飘过面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我们去地下车库提车子。路上我问他,刚才说有事,到底是有什么事啊?石越卿正将车子倒出来,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回身向后面张望。我的眼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穿了一件短袖衫,胸膛宽阔,漂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我觉得像是有一只小狐狸在撩拨着我的心。“其实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怕你一进门,汐凰她就不让你走,那我可怎么办。”我心里甜甜的,他已经把车子倒出来了,我们拐上了大马路。我侧头看他,越看越觉得养眼,忍不住忽然倾身过去,亲了一口他的脸颊。他一怔,回头来看我,笑道:“别闹,我开车呢。”然而他虽然这样说着,自己却只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我说:“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去超市买东西,”他看看我,“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你是想我的手艺了啊?敢情昨天说那么多好听话,哄得我那么开心,就是为了剥削劳动力啊。”我一撅嘴,“动机不纯,今晚我要罢工。”他笑起来,“家里除了面条,什么都没有。小满,不是你说的要让我一个月胖十斤吗?”“记得这么清楚……”我嘟囔道,“看来以后真的不能随便许你这个许你那个的,你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只说一遍就老惦着。”他看向前方,是红灯,车子停下来。我这时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拍腿叫道:“哎呀,不行,今天晚上看来真的要罢工了,我有事情,没时间做饭。”他皱起眉头来,“什么事啊,今天又不是周日,不用去做兼职的。”我说:“不是兼职,餐厅的兼职工作早就被我辞掉了,我是要去教弟子。我收了两个学生,一对双胞胎,才八岁,被我培养得都特别喜欢弹琴,每次我一去都缠着不让我走呢。”“什么时候把餐厅的工作辞掉的?”他问。“你一走我就辞了,我那时候琢磨着啊,你走得那么干脆,我也不能含糊啊,要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想起来才行。所以我哪能每个礼拜再去做兼职啊,难道还要我每个礼拜都想起你一回?”石越卿没有作声,我其实是开玩笑的,但是他一沉默,我就敏锐地发觉他是听得认真了。于是我赶紧接道:“我是开玩笑的啊,”我捏一捏他的手,他侧目望着我,“你别当真啊,其实是之前学校里事情太多太忙,我又要弹考试曲目,还有比赛,想多些时间练琴,所以才辞掉了的。”他默一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满,你那时候真的准备把我忘了吗?”